吵和玻璃器皿砸在门板、墙壁和地砖上的破碎声。
夏夜被风拂动的枝叶摩挲和夏虫的窸窣声,透过窗子传进来,于阮悠恬而言不是聒噪,是依靠。他要借着这些声音分分神,不然一不注意就会陷入无底洞般的苦涩过往,然后又伤神一整晚迟迟无法入眠。
夏夜好过,春秋冬三季才是阮悠恬的煎熬,北方风大,春秋天干,冬季寒冷,开着窗子能听见的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就连楼下小孩子的嬉闹,都没有夏日的热闹。
阮悠恬也时常唾弃自己麻烦,他注定不会拥有热闹也没法融入热闹,可是在夜深人静,他竟然会如此依赖热闹,哪怕是对旁人来讲有些不悦的打扰。
阮悠恬浅眠,脑子乱的时候更是睡不着,眼下被惊醒自然没了睡意,就披着衣服靠在床头出神。
他没来由地想到了白天凌风说自己是演戏的苗子,他自嘲地想,我不是演戏的苗子,却是个天生的小丑。
第二天阮悠恬下楼扔垃圾,顺便打算去新建的街心公园看看。
他在家里无事可做,这学期在国内知名线上课外培训机构兼职的工资足够付接下来的房租,他平时又节俭,父母例行公事给的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也节省出了一部分,他现在不缺钱,暂时不必为这事苦恼。
阮悠恬在楼下往楼上看,他就住在五楼,窗子半开着,米色的窗帘罩着,看不清屋里的景象。
他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又开始留意学校周边的住房,军训过后就立刻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
学校附近的居民区房价都不低,租房同样。但他租下来的这间一室一厅整租价却不高,他当时顺手扶起了一位摔在路边的老nainai,旁人退避三舍,他却没多做考虑。
事后老nainai也问他,不怕自己讹上他吗?
阮悠恬摇头,他自己无牵无挂,就算是讹,大不了搭上这条命呗。
当时他大一才入学,过两日就要军训,阮悠恬抓紧时间出来看房,助人为乐的时候手里还捏着几张中介的宣传单。
老nainai就是附近的住户,了解他的境况后,当即便道:“我那有一套空着,面积小,上一户搬出去了,一直没招新户,就在附近,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低价租给你。”
阮悠恬摇摇头,实话道:“我不想欠人情。”
他在最需要情感呵护的时候被亲生父母冷待,一次次期盼一次次落空。
从此后,人情于他来讲,再不是憧憬,而是负担。
作者有话要说: 阮悠恬:来,BGM继续,不要停。
第4章
老nainai说:“没什么欠不欠的,要欠也是我欠你的。要不是你把我搀起来,我就摔在这儿起不来,晒中暑都是小事,要是昏倒了就更麻烦。我还没带手机出来,连喊个人都没办法。”
阮悠恬还有些犹豫,说:“我先跟您上去看看。”
老nainai给他极优惠的价格,本来她也不指望租房赚钱,多一分锦上添花少一分也饿不死人。
然后,阮悠恬便租了下来,在这里住了整三年。
他跟老nainai也就是正常房东房户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那次助人为乐而又多余的亲近。
阮悠恬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更不愿意费神维持,老nainai住在前面那幢楼,虽然在一个小区但平时也见不着面,两人除了交接房租外没有多余的交流。
老nainai其实当时就看出来了,阮悠恬不想踏人情就是不想和旁人有过多牵扯,她看的人与事多了,知道谁都有难处,自然也不让阮悠恬为难。
*
阮悠恬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又遇到了凌风。
阮悠恬皱眉,想当做没看见,转身往另一侧走,可凌风找准时机拦在阮悠恬面前,“同学,能否借一步说话?”
阮悠恬冷着脸,说:“不能。”
凌风还真没见过这么不给人台阶的人,毕竟以他如今在业内的地位,遇到的都是好说话的人。凌风很久都没体验过这种亲自来捞人游说的活儿了,起初还以为是能两厢情愿的事,没曾想出师不利,连续地碰钉子。
凌风面上不显,心里叹气,说:“我这有一份计划书,你要不要看看?你看完要是不接受,我绝对不再来打扰你。”
阮悠恬冷眼看他,半晌后终于点头,“你说的。”
凌风点头,道:“我说的。”
凌风开车过来,带着阮悠恬去了公司附近的咖啡馆。
凌风问道:“想喝什么?”
阮悠恬摇头,说:“跟你一样就行。”
凌风照样点单,还给阮悠恬点了甜品。
阮悠恬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那块蛋糕心里讶异,还是决心问道:“给我的?”
凌风点头,“嗯,尝尝看。”
阮悠恬明显有些不适应陌生人突然的善意,但他嘴笨,不擅交际,努力忽视心里些微的触动,只是说道:“谢谢。”
凌风回道:“不客气。”然后便一边搅着咖啡一边看阮悠恬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