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眼愣愣地看他,周邺叹了口气捧着李恩临的脸压上去很轻地吻了一下。
隔着一层薄薄的口罩都要臊红了人的脸。
“那你,不结婚了?”
“我跟谁结。”周邺呼吸有点儿急,见人没反应又揉他头发,“就你这样的,要不是碰见我,早给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李恩临到底还是没摘口罩。
晚上也没胡闹。窝在周邺怀里睡觉的时候都不太敢动,怕要醒。
吃不着的就是最好的。李恩临不喜欢不确定感,可他想要周邺。
他舍不得周邺,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儿喜欢也愿意捡。
第二天一早周邺就回去了。李恩临暑假才开始,送了老太太和孩子一走,回了家一个人又拿起书来了。
本来是打算毕了业就工作,再往上读也没意思了。要是周邺不结婚,那他多学学水个研过去呆两年也行,横竖多一天是一天。
七八月偶尔接个电话都是在看书。他喜欢周邺好像背一本没完没了的辞典,记一个词根是一次胜利,可不知道最后被收进谁的书柜里,只好小心又慌乱地多读一日朝夕。
通电话时喧闹声不再,夜里说晚安能听见冰箱门打开的清晰声响。
“啪”——
男孩子扣了书听冷藏室四散奔逃的白气,易拉罐在周邺指间打转。冰消瓦解,就卧在他的手心里。
哥哥晚安。李恩临很快乐地说。
九月份开学时交了推免申请表。专业课老师问他面试哪里的学校,李恩临眼珠子一转答邻市师大,室友于是说这样还不如读本校,李恩临就乖乖地笑。
周邺不知道。
面试完那天李恩临在师大门口吃午餐,边吃边导航上回周邺给他的地址,成绩排名出来时他就脸不红心不跳地划开,看两秒吸没了最后一口拉面。
可惜这次开门的仍然不是他哥。上次见的那个学长带了女朋友一起住,李恩临犹豫了两秒问他们公司地址接着下楼打车。
到的时候四点出头。他一副学生样在成年人中间杵得突兀,上楼时周邺在开会,李恩临就老实地从包里翻了本书坐在外头看。
脚步声过来时他指尖的阿拉伯数字隐没于一片暗色又消失,周邺还像以前那样半蹲下来看他,四下偶有人声。
“哥哥。”李恩临乖乖,“才下班啊。”
“嗯。”
周邺没穿外套,领带有点儿歪了,像是知道一天的日头将尽,懒散散垂下去藏起了一粒粒纽扣,李恩临就笑笑说周邺玉树临风。
“嘴这么甜。”周邺随手翻了两页他的书,“翘课来的?”
李恩临睁圆了眼睛要摇头,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人看拟录取通知,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捧出去,“我毕了业来师大读研。”
“你有空可以来看我。”男孩子耳朵尖红红,“去哪都可以。”
听他这意思是想住校。
周邺不置可否。手里书页握得太久汗shi出褶皱,合起来是一道青涩的缝。最后一题选A,小小的翻译码成行。
橡树叶流出了汁水。
哥哥拎起他的书包。
好坏的例句,周邺漫不经心地想。
第23章
李恩临上了车就开始犯困,再醒来时余光有火烧云吞没。背脊温驯地整个埋进座椅里,车窗敞着一道小小的口子往耳边吹凉风,泛了chao,有股淡淡的腥。
周邺不紧不慢地朝山顶开,一侧生松树苦香,落日入海沉于山。
他像浮得高高越近天越渴的鱼。
“要掉下去了。”
李恩临头抵着椅背看窗外,光一驳人也懒,尾音擦得轻轻,周邺没听见。停了车人就仰在那儿不起,身侧安全带咔嗒一响,转过头时周邺解了两粒纽扣。
李恩临于是凑过去吻他,带着点儿初恋头一回心动的匆匆,可成空。被丢在后头的书包成了Jing,藏着嗡嗡的来电铃耍无赖,眼疾手快地吵醒了李恩临春光乍生。
“接啊。”周邺一转脸朝窗边躲,微微低头都要笑弯了眼睛。
李恩临后知后觉地臊,还像以前一样爬到后排座椅上翻书包,手机却又不响了,屏幕上的陌生号码都跟人一起嘲笑他。男孩子往里一塞又抬头,却猝不及防栽进了一寸秋波。
周邺于他永远是千斛明珠觉未多。
“哥。”李恩临讷讷,思维跳得太快一下子又跑远,“你去年养的那只狗,叫什么啊。”
周邺也没转头,后视镜里的目光打了个转又逃开,只不痛不痒地哄。
“再养一条叫哥哥行了吧。”
李恩临盘着腿往前一动,细白的胳膊就支下去撑着脚踝一立,像那通视频里窝在周邺怀里的大型犬,乖乖又恹恹。
一方窄窄的后视镜拢起潘多拉的魔盒,他的贪婪与祸兆在里面共生,潺潺的欲望化成风。
李恩临被吹得整个人都要浮起来,又轻轻笑,“不行,就叫周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