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自己、可怜自己那帮被当做猫猫狗狗的庶弟、庶妹,这一辈子估摸着都不能体会到父亲这般关怀了。
匡志也没再多说什么,甩了一句“好生思过”便离开了。
留匡正一人拖着残破的身子在祠堂满腹怨怼,他看着满屋的灵位,上面是写着的是他们先祖的名讳。
他死后灵位也是要放在此处的,大哥死后亦是如此。
即使如此,凭什么他匡志就要比自己的地位高上那么多?凭什么父亲从来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
凭什么,父亲一心只想着这个嫡子光扬门楣?自己难道就不是他的儿子吗?既然如此不喜庶出,当初又何必将他娘迎进府?又何必生下他?
经此一事,林家又派人了回扬州将这事好好打点了一番,贾敏也开始常同齐国公夫人往来。原本没什么交集的林如海和齐国公,在上下朝时也会打个招呼。
对此,朝中众臣都觉得奇怪,这林家怎么和齐国公公家开始亲厚起来了?他们两家不是素无交集吗?
这一切却没瞒过圣上的眼睛,没过几日在太后宫里用晚膳时,他对贤枢道:“事儿要做就要做得干净,的亏这事儿发现得早。若是真闹开来,估计还得朕颁道旨来替你们圆谎。”
闻言,贤枢分外惊讶:“皇兄……不嫌弃文曲的身份?”
圣上端着茶盏不在意道:“英雄不问出处,那孩子是个有真本事的,将来必定会成为难得的良才。”
贤枢点头称是,随即还不忘将林琅玉在圣上面前从头到脚的夸上一遍。
圣上含笑听他讲完,接着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那孩子。”
说着,他沉yin偏刻:“只是……你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不能再像幼时那般亲昵了。”
“我待他如此,他待我也是一样,如何不能?”
圣上放下茶盏,盯了贤枢好一会儿,开口道:“你也该到议亲事的年纪了,东云郡主的嫡长女与你一般大,据说出落得美人似的模样,也算是配的上你。”
“我不同意!”贤枢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放,茶水溢出了些许,滴在了秋香色描金撒花桌布上。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见此情景,一声也不敢坑。
从来没有人敢在圣上面前如此说话,但忠顺王爷则不同。
“您怎么莫名其妙的说起我的亲事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吧,那姑娘那样好,你不如将她留给大皇子。”
天下都是圣上的,还有什么是他不管的?旁人得了指婚都荣幸得不得了,偏偏这人如此嚣张!
而自己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若是说上两句重话,待会让老太太听见了,自己又得挨上一顿骂!长兄难为啊!
圣上无声的叹了口气:“大皇子今年才八岁,不必现在Cao这个心。”
“那我今年……”
“你今年便到了成亲的年纪!”圣上打断道,“你看看人家小北静王!人家儿子都会跑了!就说同你交好的西宁郡王世子,虽说他还没有儿子,但人家屋里的丫头小妾也不少,你这个年纪了,该成家了……”
“你不也弱冠时才同皇嫂成亲的吗?”贤枢反驳道,“我若是成亲年纪比你小,不就显得我不敬重你吗?”
听了这话,圣上气笑了:“你还知道要敬重我呢?你瞧瞧你这语气,别说是同我说话,就是民间兄弟间这么说话,能谈得上敬重?”
“若不是宫中板子太厚,我早让人将你拖出去,打个三十打板再说。”
圣上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威严都老太太的声音自内殿响起:“我瞧着,你是想挨板子了?”
兄弟二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素色锦衣的老太太扶着一个衣着素雅、肤若凝脂的妇人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别看老太太这身袍子素,此乃当今世上最好的锦缎和龙袍是一个料子。
这老太太正是贤枢和圣上的生母——当朝太后,而扶着她的女子,则是贾家的大小姐、宝玉的嫡亲姐姐——贾元春。
见了老太太,圣上立马没了脾气,贤枢则是将腰杆挺得更直了。
“参见圣上。”元春低眉俯身行礼道。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同你说过多回了,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太后,咱们都是一家子,在我这里不拘这些俗礼。”
“母亲!”圣上赔笑道,接着对身边儿的太监道,“快,上茶。”
老太太坐在软榻上,元春又拿了两个玉芯暗香引枕替她枕在身后。
只见老太太手一抬:“这里是我的殿宇,不用你命人给我上茶。”接着,她对元春道:“我倒想吃一碗你做的槐香露。”
闻言,元春行礼道:“臣妾这就去给太后做。”
“好孩子,辛苦你了。”太后笑道。
元春又行了个礼,退出了殿内。
待元春走后,殿内除了宫女、太监便只剩下了母子三人,太后开口问道:“说吧,你们兄弟二人吵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