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圣上,可若是封栾恢复身份了呢?他岂不是要永远在外留下一个惧内的形象?
他猜不出封栾心中的想法,只是下意识便觉得此举或许另有用意,反正与他无关,他没有多想,待好容易随许原等人到了河堤之下,他抬首向河堤之上望去,只觉此处简陋,实在不像是常有水患发生地方的堤防。
此次水患,长州并未决堤,受灾也较轻,水患又已过去了不少时日,城内都已大致清理修复妥当,那这河堤简陋……显然与前段时日的水患并无多少关系。
封栾原想上去走一走,许原却匆匆将他拦下,与他说那上头不太安全,封栾只得应允,而后却又状若无意般询问:“这河堤上回修缮,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年初。”许原对他自然知无不答,显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知府大人亲自监工,将鄢中的堤防全都重修了一遍。”
“褚晔书是怎么想的,也亏如今是我来。”封栾故意蹙眉愠道,“若是换了其他人,这河堤修成这样,还不得捅到京城里去。”
许原道:“王爷,鄢中常有水患,这河堤是自然耗损,如何能怨得我们呢?”
封栾微微蹙眉,倒像在仔细提点:“总该将面子做上,里子坏一些,倒还没什么关系。”
“王爷说的是。”许原将声音压低了,笑道,“若是不修河堤,又哪来的钱孝敬您老人家。”
封栾明白了。
靖淮果真与他们关系匪浅,楚和谦在此事中应当也有所牵连。
封栾也同许原笑,道:“楚和谦将你们教得真好。”
他见许原和其余几名官员意会般笑得谄媚,心中一沉到底,无名怒火升起,只是他还想再多问出些事情,便只能继续同他们一般笑,一面下了河堤,道:“此处已看过了,鄢中的河堤修得好,回去本王定要承报给皇上,为你们记一大功。
叶阳:“……”
叶阳心中有气,可他知道封栾说的是反话,也怕坏了封栾的事,便转开目光,看向城中。
他看见了唐甘靖和唐风青,坐在路边的一处茶摊下,还有几个他并不认识的人在一旁,几人都在朝此处看,看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许原和封栾。
那些人的目光令叶阳有些不舒服,或许是他在现世时的工作经验所致,他觉得这些人并非善类,就这眼神,走在街上都得被警察叔叔叫住盘查身份证,只是那些人见他看来,匆匆便移开了目光,连唐风青都不再往这边张望,几人专心喝茶闲谈,好似从头到尾都不曾注意过他们。
叶阳心生警惕,许原回首见他往那边看,便笑呵呵讨好着同他说:“小公子,那都是些江湖人士,先前水患时,他们主动来此帮助赈灾,听说是附近什么门派的……反正也不花县衙里的钱,还能赚一赚名声,又何乐不为呢。”
叶阳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可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直觉,他很难说得上究竟有何处不对,便只得再收回目光,想,怪不得那日唐风青会在县衙出现,他们协助赈灾,此时也许就住在县衙内。
许原又转向封栾,道:“王爷,下官今日在城内春景楼布了酒席,您看……”
封栾咳嗽一声,道:“许大人,你是知道的。”
他看了一眼叶阳,叶阳登时意会,猜出封栾是不想跟着许原他们去什么春景楼,他便轻哼了一声,挑眉问:“你们要去哪儿?”
许原一见他神色,脑中不由便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几位祖宗,一时腿软胆寒,只觉自己和靖淮郡王着实同病相怜,忙不迭开口解释,道:“小公子放心,只是吃饭,绝不会有其他。”
叶阳正想开口说话,冷不丁封栾忽而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还冲许原打了个眼色,将人往怀中一抱,低声与许原道:“许大人,实在对不住。”
他扭头便抱着叶阳上了马车,意思是今日的宴席,他是去不成了。
许原叹气,只想连郡王都要惧内,而后扭头看向身边沈少珩,道:“沈统领,走一杯?”
沈少珩:“……”
皇上!您为什么又丢下我!
……
封栾令那车夫将马车驾回县衙,在车上方松开捂着叶阳嘴的手,转眼便受了叶阳一个白眼,他还要小心解释,又提防外头车夫偷听,便也只是假意道:“你总得在外人面前给我留些面子。”
叶阳:“……”
他看着封栾这高得吓人的好感度,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心中疲惫不已,随意点了点头,便靠在车中怀疑人生,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封栾好似也没有心思与他调笑,他蹙眉深思正事,正觉头疼,那马车猛地一顿,几乎要将他二人甩出去,叶阳扶住车壁吓了一大跳,封栾更是干脆伸手拦在他身前,高声询问:“什么事?”
无人应答。
车外马嘶人惊,四处可闻得仓皇惊叫之声。
叶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祥之感更甚,下一刻车帘被长剑挑起,是唐风青与一名方才在城外见过的江湖人站在马车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