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的担忧,甚至不知道他妈到底在愁眉苦脸些什么。
他好得很。
只是不太适应没有郁肆的生活,一直没缓过劲来罢了。
不过,他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从头到尾的糟糕。
不仅手受伤了,还莫名其妙的感冒了。
临近期末,天气越来越炎热,走在路上随处都能听到树荫里传来的蝉鸣声,这种季节感冒是最难受的。
沈非戴着口罩走到学校的时候,脸颊两侧都捂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脸蛋热,手心也热,手上还包着纱布,一时半会拆不下来。
因为手受伤,上解剖课的时候,老师特许他在一旁观看,不用上手。
沈非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左手裹着纱布,站在人堆旁边,眼神空洞地看着小床上的大体老师。
他觉得自个儿再站一会,痱子都要捂出来了。
实在是太热了,热得一脑门的汗。
耳边不断传来老师细碎的讲解声,沈非眯着眼睛,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快要失去意识。
管琦偷闲挪到了沈非旁边,小声道:“身残志坚啊,兄弟。”
沈非转头看了他一眼,双眼无神,轻轻地骂了一句:“滚。”
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嗓子都是劈的,声音沙哑。
“诶我靠,你这嗓子,你直接请个假回去算了。”管琦看了一眼沈非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手,皱眉道:“还有你这手,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拆纱布啊?”
沈非没说话,继续看着床上的大体老师。
他现在真没什么力气说话,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成为一个大体老师。
“管琦,干嘛呢你?”任课老师响亮的嗓音让沈非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你站那干嘛?沈非手坏了,你手也坏了?”任课老师举着两只手,扫了一眼实验室里的学生,苦口婆心地教育:“别一到实验课就给我打马虎眼,这种课你们更要好好听,实践出真知懂不懂?要你们动手了,一个个都给我躲后面,就你们这样,以后遇到真的病人了,也跟这样在后面躲着吗?等你们抢救,病人都不知道在鬼门关游荡了多少回了……”
四周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笑什么笑?”老师喝了一声,“这么严肃的事,好笑吗?”
学生们立刻噤了声,管琦也默默回到了队伍里。
实验室里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
沈非弹了弹眼皮,清醒了不少。
走出实验室的时候,沈非摘掉了做实验的白色棉口罩,换上了自己的黑色口罩。
“你不去医院看看?”管琦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不去。”沈非从兜里拿出了一包纸巾,单手艰难地抽纸巾。
管琦见他举着一只粽子手,另一只手抽得那么费劲,直接把纸巾拿了过来,抽了一张递给他。
“谢了。”沈非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刚才在实验室他真的差点热昏厥过去了。
“你表弟回家去了?我怎么感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管琦按了电梯按钮。
沈非“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身体不好就别来上课了,你啥时候这么用功了?”管琦斜了沈非一眼,“都病成这样了还来?”
“爱好学习不行吗?”沈非开玩笑道,“我已经励志要成为祖国未来的花朵了。”
管琦乐了,呛他:“你这朵小花儿是不是有点老啊?”
“滚。”
沈非从实验楼里出来的时候,郁肆已经在树下等了很久了。
他刚才去了沈非家里,没有找到人,就来了学校。
沈非的气味就在实验楼附近,他猜他大概是在上课,那个1000块一节的解剖课。
郁肆靠在树干上,微微仰头看着头顶的树叶。
夏日的阳光很强烈,穿透浓密的树叶,让绿色的叶片变得几近透明。
沈非的气息变得很近。
郁肆转头看了一眼,远远地看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了好几天的人。
看到沈非的那一刻,郁肆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绿色的眸子微颤着。
沈非低着头从远处走来,身上套着白大褂,跨下台阶的长腿在那层白布的遮挡下时隐时现。
通身的迷人气质。
跟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原来非非穿上白大褂是这个样子啊。
这么想着,郁肆忽然喊了一声:“非非!”
沈非正低着头思考人生,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
郁肆站在树荫下,朝他这边挥着手,脸上笑意清浅。
沈非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动。
呼吸有些困难,不是因为感冒,是因为不远处的那个人。
郁肆把长至后颈的银发扎了起来,半张脸笼罩在树荫底下,阳光斑驳,透过树叶落在他银色的发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