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欺,邹劭不敢凌也。
安静如鸡,邹劭有点纳闷地扫了一眼众人,回身把门带了回去。
这回用的手。
教室里的喧闹声音像带着开关的粒子加速器,“哗”地一下又炸开了锅。
“猴木我儿课!”陈光跨越茫茫人海,与邹劭目光相接,朝他伸出了颤抖的手。
邹劭翻了个白眼。
他在心里倒数十个数——
果不其然,“一”的音刚打着旋落下,陈光那张嗷嗷待哺的脸蛋就凑在了跟前。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喊的那句鸟语,“作业!邹哥。昨晚你没回来,竟然也没人来查寝。对床那哥们睡得早,我跟老黑一人蒙一半选择题,大题还是不会!”
邹劭一愣,“老黑?”
“就跟我开黑那个。”陈光贼兮兮地眯起眼睛笑,“老是开黑,就叫老黑。”
铁打的逻辑。
邹劭在陈光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摊开了作业本,二人在淡淡的笔墨香气中哑口无言。
轻呼一口气,“你既然没写,为何要浪费我的感情?”陈光语重心长。
“我也忘了我写了没。”邹劭一本正经地说,“翻开确认一下。”
——咔哒,咔哒
死亡细跟的高跟鞋声音在走廊内响起,徐班任迈着小碎步走进教室,班里同学在顷刻间归于原位。喧闹霎时变得死寂。
死寂到邹劭简直可以听到,构成作业纸的原子做无规则运动相互摩擦,碰撞出写作业的声音。
失策失策,好不容易把覃谓风掳到自己家里。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不蹭蹭作业呢?
徐班任今天换了个口红色号,粉嫩嫩的,有点可爱。
邹劭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班里同学左脸写着“放”,右脸写着“假”的满心期待样子,在心里估摸算了一下时间。
“十一国庆节。”徐班任缓缓开口,“放七天假,今天下午开始。”
众人的掌声还没擦出响,徐班任再次宣布,“调休两个周末,下课后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领作业,最好两个人一起去,不然拿不完。”
拿不完。
……
每次放假的前夕,大家都痛并快乐着。含着泪从第一排往后传着刚印出来还热乎的卷子,望着被油墨蹭黑的手指,默默在每一张卷子上写上名字。
“这缺一张!”“语文一共八张,谁少?”来自课代表与同学们的隔空喊话连绵不断,发卷子的艰辛历程足足经历了一节半课程。
后两节课相当于自习,老师在讲台上坐着班,同学们在下面咬着笔头。实际上心都已经飞回家里去环游三圈了。
邹劭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转着笔,手腕抵在额头。把各科卷子挨个巡视了一通,最后临幸了一张语文卷子。
从写字不重叠开始。
写了小半节课,低头瞄了一眼手机,微信里陈光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邹哥放学出去玩?
今天有约了。
恍然大悟.jpg
……
晚上是约了白枫他们,白枫说自己跟一家酒吧老板娘关系不错,这几天常驻乐手不在,临时去撑个场子,一晚上拿点钱。
两节课的时间很快恍恍惚惚地过去,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炸了锅似的欢腾起来。有的已经早早收拾好书包,大摇大摆就开始往外走。
邹劭在校门口跟陈光他们告了别,一手提着吉他,另一侧肩膀挎着书包,压着马路沿往回走。微微低着头,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
远处突然传来妹子的尖叫,邹劭有些纳闷,回头看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校门另一侧百米开外,一个白色的身影拉开车门上了车。晒得发亮的车体慢慢向前爬,拐角处打了个弯。
覃谓风的粉丝团们日常尖叫花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光是他的CP楼建的流量,都够人用半年。
邹劭扭回头,继续向前压着马路。
已是初秋,日光仍晒得人有些发晕。老旧的住房区像个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破衣裳,濒临脱落的墙体泛着刷白的光。
一走进Yin冷的楼道,温度差的对比瞬间拎起人的一身鸡皮疙瘩。
开锁,推门,重复无数次的动作已经凝结在了肌rou记忆里。
屋子里有一点点不一样。
“他来过?”邹劭边脱鞋边随口问。
“你爸爸啊……昨晚来了……”
除了来送钱,还能干什么?邹劭心里想,没往外说。
吃过午饭,邹劭躺在木板床-上看手机。窗户紧闭着,将一切吵闹的杂音隔绝在外,窗帘拉着,屋子里闷热得令人窒息。
他刷着闻城一中的微信群,有点愣。
里头正在刷那天学生节的照片和视频。
邹劭回翻着聊天记录,在众多七彩斑斓的舞台灯光照中找到了他们乐队演出的照片。
——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