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冰莹地,似深秋月华下的一滴清露,又细腻地,似暮春时节的一袭落花。
簌簌地。
那是蝴蝶扇翅的声音。
顷刻间。
满树的凤蝶宛如跃动的繁星,纷纷围绕着风青桐翩翩起舞,那卑恭的姿态,就像是在恭迎族群的王者。
慕千尘看得呆了,动也不动。风青桐一凝眸,翩然转身,揽住他的手,将他拉进蝶群中,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星眸,浅笑道:“千尘,你试着吹奏那《花摩咒》的下半阙,看看这些小东西会不会乖乖听你的话。”说罢,递上他方才吹曲的树叶。
怔怔地,慕千尘浓腻的目光落在那片泛着水光的叶子上,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一动,慢慢伸出手,接过来,用唇瓣轻轻抿住;那叶片上,还残留着那人唇间的香味和温度。
身体突然变得好热!那股蠢蠢欲动的情愫,炙热而疯狂的燃烧着,驱使着,他好想抱住眼前的人,粗暴的吻他,褪尽他的衣裳,用力地抱他,爱他,就像初春那晚的暗夜蝶,紧紧交叠,缠绵,他……好想要他,好想,好想,想到下身都灼热胀痛了,好难受。
“千尘!”风青桐突然冷声断喝:“为师叫你吹《花摩咒》,没听到么。”
慕千尘怔怔地回过神来,瞧见风青桐骤然变冷的脸色,忙不迭地含好叶片,轻轻缓缓地吹奏出《花摩咒》的下半阙。
清音袅袅飘出,变化无穷;那蝴蝶像是得了施令一般,有序的围成一道圆弧,风青桐莞尔,退至一旁,提点道:“千尘,吹字音。”
慕千尘浅浅一笑,转而深情,试探性地吹出四阙字音,那蝴蝶得了令,纷纷朝一个方向飞去,交纵着栖定,落在纱幔上四个大字:风卷千尘。
慕千尘大喜,转而看向风青桐,激动地道:“师傅你看,我学会驭蝶之术了,太好了,太好了。”
风青桐脸色骤变,冷冷道:“为师教你的,是这几个字么,既然你这么本事,无师自通,为师怕是教不了你了。”说罢,转身便要走。
慕千尘见他生气,赶紧跳上前拦住,低头认错:“师傅,千尘错了,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嘛。”
风青桐冷冷一哼,道:“当真知道错了?”
慕千尘使劲儿点头。
风青桐淡扫他一眼,绝然道:“天黑之前,万寿无疆四字音,一百遍。”
“啊?”
慕千尘焉焉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肚子的委屈,无从诉。半晌,怏怏地回到帐中,将蝴蝶驭回树上栖眠,老老实实地吹了一百遍字音。
风青桐静静地坐在湖畔,总在不经意间,就想起那张倨傲、轻狂,偶尔又带点孩子气的脸,然后凝眸浅笑,复垂首,幽然弄琴。
天色垂幕。
慕千尘走出帐中,阮淳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气喘不迭地禀道:“殿下不好了,凤枭殿的张公公领人来接昭殿下回宫,说是,今儿个一大早,太子府的人就将昭殿下接走了;可,可奴才得殿下吩咐,今日不必去接,所以,昭殿下并没有来府上啊。”
慕千尘大感不妙,一时慌神,也是无措,风青桐闻得异动,疾步近前,问他:“可是昭儿出了什么事?”
慕千尘急急道:“有人以我之名,带走了昭儿。”
风青桐道:“照此看来,那人是冲着你来的。”
慕千尘凝神一想,咬牙道:“慕璟炎。”冷冷一哼,转头对阮淳儿道:“你且去回张公公,就说昭殿下今晚留宿太子府,明儿一早,本太子亲自送他回凤枭殿。”
阮淳儿领命退去。
慕千尘敛去眸中的煞气,转头看向风青桐,笑道:“倘若昭儿真在慕璟炎那厮手里,那事情就好办了,千尘这就送师傅回府,然后顺道去接昭儿。”
风青桐轻瞪他一眼,“又想去冷寕宫了不是。”微顿,淡淡道:“为师陪你一道去安王府。”
Yin风飒飒。
森白的月光沉寂寂地笼罩着城郊破庙,月影下,山非山,树非树,只一片幽冷墨色的绿,像极了地狱黄泉乱舞的幽灵魅影;虬枝盘曲的老树上,昏鸦兀然一声怪啼,扑翅而去,惊落的羽毛盘旋坠地,袅袅绕绕的落在崖边老树下,那个拿着糖葫芦的锦衣孩童身上。
澄澈无暇的双眸凝起一片透明纯净的光,慕璟昭噘起rou嘟嘟的小嘴,慢慢靠近慕璟炎,问他:“昭儿藏在这里,要是皇兄找不到昭儿怎么办?”
“不会的。”
山风Yin冷,慕璟炎动作轻柔地替他拢好敞开的衣襟,嘴角绽开一丝温和而扭曲的笑意,轻声道:“我已经派人送信给你皇兄了,他很快就会找来这里的。”浅笑间,慢条斯理地剥开糖葫芦,塞一颗到他嘴里,道:“皇兄就快来了,昭儿快点藏起来吧。”
不染纤尘地双眸迸出一丝惊喜的光芒,慕璟昭歪着头朝那荒草丛生的石板路遥遥一望,开心点头。
“知道藏在哪儿吗?”
慕璟炎一如既往地笑着,温和,Yin戾,冰冷。
明亮的眼珠子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