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一笑,宋璟只是指着那些萎缩着一团的兵卒冷声,“杨大人,你看这样的兵能打仗吗?”
这样的兵?
带着疑问随意的扫过聊聊的士兵,杨钊只觉的心口一闷,
只见守门的士兵一身破破烂烂的军装,消瘦脏污的面容毫无表情,就如同丧失灵魂一般。
“这……”一口气憋在了心头,少年红润的面容刹那间煞白,早就闻幽州民苦聊生,却没有想到已然到了这种地步。
怪不得太平那么好心的推荐自己来这里呢?感情是想看他杨钊的笑话吧。
“呵呵……我宋璟自从楚州任上,改授幽州都督,敌奚、契丹二万余骑直攻幽州,城中先前大败后兵营却如同虚设,官民逃散,我告急再三,却不见有一来援,无奈之下只能闭门死守。只能看着那贼寇横行霸道,城外血流成河。杨钊……这是我宋璟的罪孽啊!”一声撕心长呼,宋璟两行热泪沧然而下。
全身颤动着,少年几乎要花尽了全身力气才能止住身体的颤动,他想过宋璟闭门死守的各种原因,却没想到会是这最坏的一种。
这样的幽州城就如同一个死城一般,除了闭门死守,如何还有其他的出路。
其实在出来之前他与李隆基就猜到了太平公主的心思。
他杨钊只要来到了这幽州城,就不能空手而归。以他的性子,必然会留下来帮宋璟守城。那么到时势必会遭到契丹、奚等贼人的攻击,若他杨钊死在了这里,那么李隆基……若真如此,太平公主却是不费一兵一卒,端得是好计划。
但是他杨钊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李隆基身边,就必须立功,而幽州此一战正是拿战功的最好时机,容不得他不来,也容不得李隆基拒绝。这太平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挖了个坑,他杨钊就算是知道也非跳不可。
这奚、契丹等人就是太平暗中招来的吧!!!
Cao|他|nainai的!利落的下马,少年神情凛然,唇齿肆虐间,一把拉起了满脸泪痕的宋璟,大步踩着积雪一步一步的朝着城内走去。
太平公主,给爷等着,等爷灭了那帮敢侵犯我大唐的胡人之后,再回来好好的收拾你。
而在即便是冬日也是繁华喧嚣的天子脚下,富丽堂皇的太平公主府内,艳丽妇人仔细的看过情报之后,随意的递给了旁边的窦怀贞,Yin沉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
这半年的隐忍她真是受够了。
“公主殿下,您这一步阳谋可走的真是好啊,那杨钊就算是算到了这一步,只怕也是不得不往里跳啊。”窦怀贞眯起了双眼,笑咪咪道,却是半年来从未有过的好心情。
“哼,自从那李隆基登基以来,灾祸连延,边事日滋,府库空竭,怨声载道,若不将其除之,我大唐社稷如何能保无损?”懒洋洋的自卧榻上起身,一步一步来到雕花栏杆边,目光远远的看向红瓦白墙的大明宫,艳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厉色——
隆基,不要怪姑母心狠,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半空中不断的洒落下来,在地上淤积成白色的积雪。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压的很低很低,仿佛有人站在上面直接抛洒一般。
幽州城主府内,身着白色裘衣的少年接过跟随而来的高大总管递上的清茶,轻抿了一口,随后展颜一笑,端着是艳丽无双,风流高雅。
旁边的宋璟却是满脸忧虑,更是为如此危机时刻少年竟然还如此淡然镇定而感到疑惑。
相识三年,身为今圣心腹的他自是知道眼前少年的足智多谋,但今时这幽州之战却不同于往时,如今的他们是要粮没粮,要钱没钱,兵嘛,老弱病残的到是一大批。
要与那野蛮横行的胡人厮杀……去送菜差不多。
宋璟实在是想不出这杨钊能有什么通天的能耐,能够渡过这一关键危机。
“杨钊,”实在忍耐不住,宋璟面色一凛,凝声道,“这契丹、奚两军即将攻到这家门口了,你到底有何良计啊?”
“良计?”杨钊淡淡一笑,清澈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宋大人,众所周知,这契丹与那奚等游牧民族一般都是秋末之时袭击我中原,为的便是夺取粮食好过这冬日。十一月寒冬之日,不但不利于纵马狂奔,便是这人也是难以支持的,这些游牧胡人如何会做这等亏本之事,只怕……”
“你的意思是这我大唐朝内有人私通胡人?”宋璟面色一冷,蹭的自位置上站了起来,“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宋大人莫不是在自欺欺人么?”杨钊一声嗤笑,“这兔子被逼急了还会跳墙,莫说这人了,更何况还是有着巨大野心,手掌重权的人。”
巨大野心?手掌重权?
宋璟面上青紫交加,本是悲痛的瞳眸中的隐隐燃起的一簇火苗满满的燃烧着,越来越烈,越来越烈,直至化为滔天的火焰山。“哗啦”一声,茶几上的茶壶盖碗全被扫在了地上,宋璟重重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