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掉到他头上,他是不信的。一旦告诉他,这个馅饼可能来历不干净,可能有毒,他反倒打算吃掉rou馅,吐出砒霜了。
灯变颜色,宣昶收手开车。
等回到院子,姜焕才说,“三个月前我做了检测。亨廷顿病确诊。七月去瑞士准备安乐死。”
他外公有这个病,百分之五十遗传可能,母亲出现征兆没多久就车祸了。
基因检测可以确诊,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想揭露答案,直到他也病发。
亨廷顿病病发后一般有十五到二十年可活,但活得没有尊严。这个病又叫舞蹈症,人逐渐对身体失去控制,可能猛然手舞足蹈,伴随癫痫,状若疯狂。
病发以后,Jing神也会受影响,易怒暴躁甚至抑郁,头脑退化,生活不能自理。
这些话姜焕都说不出口,他不想告诉宣昶,如果我不死,会变成那样,仿佛连说出口都失去尊严。
宣昶握住他的手,系逆鳞的红绳有个系扣。姜焕扯得下来,却系不回去。
宣昶替他系回手腕,短暂平静后,姜焕情绪恢复正常。
要痛恨和愤怒,早就痛恨和愤怒过了。宣昶带他下车,他就任宣昶牵着,回到卧室。
宣昶要他睡个午觉,被他抱着腰不放,“我饿了。“
那张脸上大有“不给我做饭我就吃你”的意思。
正在这时,姜焕突然笑起来。
宣昶眉眼放松,“怎么?”
他说,“没怎么,就是刚才有人给我讲了宣朝和寿阳王的故事。”
宣昶问,“哦?”
姜焕说,“你说这倒霉蛋寿阳王一心修道,想长生不老,连皇位都不要,结果就活了三十几岁。这不是搞笑吗。”
再一想,又咧嘴,“还有那个宣朝,正儿八经把传说动物当祖宗拜,这都不是搞封建迷信的级别了,想象龙人杂交,不会是祖传Jing神病吧,活该这朝代才三十年。”
他躺在床上,没看见宣昶似笑非笑,“是吗。”
姜焕还想说什么,还没出口,就被宣昶弯腰吻住嘴唇。
8 七
姜焕吃完面,睡完午觉,去后院折腾。
宣昶整理东西,他的藏品陆续送来。南面厢房做成书房,博古架和书桌上都可以摆放。
姜焕抱着手臂靠门上看,主要是书,书之外有寿山石青田石之类石头,有文房和臂搁,有玉器,有瓷器,还有珍珠玛瑙水晶做的盆景。
“有没有跟那个寿阳王有关的?”
他懒洋洋地,像只吃饱喝足的猛兽,找点事打发时间。
宣昶望他的手,他举起手看过那片逆鳞,“除开这个。”
宣昶拉开一个抽屉,丢出一沓拓本,“你对寿阳王有兴趣,就自己看吧。”
这一边宣昶整理他的书柜,另一边姜焕扫眼书房,堂而皇之在书桌前坐下,整个人靠在太师椅里,腿搭在书桌边上。
宣昶看了他一眼,但没对他的姿势说什么。
书房大得能容下几面书柜,博古架,书桌椅子,和窗下的罗汉床。他们各干各的,两边互不打扰。
拓本多是碑拓,来源于江南地区的宣王祠。白字黑底的叫墨拓,这种白字红底的叫朱拓。
拓本的做法是将纸打shi,蒙在石碑上,用软槌把纸打入字的凹槽,再均匀上墨或者朱砂,揭下后就成拓本。
姜焕大略看过,有些字捧着手机边看边查。
看完问,“所以他的名字被侄子挖了?”
宣昶在罗汉床上坐下,见他举着几张碑拓,提到寿阳王名字的,都只剩一个卫的姓氏,讳后接的名无一例外被凿掉了。
宣昶笑,“目前公认是这样。”
姜焕走到他面前,“你当是周总理答记者问?我问的是你,不是公认。”
宣昶答,“是。”
姜焕啧啧感叹,“大工程,容不得亲叔叔留名。究竟什么仇什么恨,只能等那个寿阳王坟被挖才知道了。”
宣昶放下手里的物件,“你到底想问什么。”
姜焕双手按在罗汉床边缘和小桌上,把宣昶圈在怀里,“老刘暗示我你挖了别人的坟,抢了陪葬,这种缺德事你究竟干没干?”
宣昶一笑,“没干。”
姜焕心中早有盘算,宣昶这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派,说他去盗墓,姜焕是不信的。
他至多是个销赃,更有可能的情况,他就是个白手套,借买卖文物帮人洗钱。
姜焕一个快死的人,不必管和他在一起有没有后患,只要确定宣昶这双手大致干净,没在这些生意里沾过血就行了。
姜焕得到答案,不在书房再呆,溜达出去。
到五点,宣昶听见他在院子里叫,“喂。”
随便得不能再随便的叫法,宣昶还真被他叫出来了。
外面正是夕照,日光消失前最后那么十几分钟,烈得刺眼。
宣昶走到书房外的游廊上,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