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许茹强多少,根本不需要怕她,但他依然是本能地怕,一听到她带着怒气的声音,头皮都一阵发麻。
发麻之后,就是噌地蹿上来的怒火。
年少时的胆怯、压抑,无处发泄的怨恨,都被那熟悉的头皮发麻的感觉勾出来,让他生出无尽的报复的怒火。
他用同样的高音量回敬:“我说错了?难道你说话不难听?”
许茹明显一愣,随即瞪着他:“你再这样跟我说一句话试试?!”
许亦慎还要回嘴,脑海里却忽然闪现昨晚跟简铭吵架的情景。
这会儿看着许茹,他记起来,原先父母没离婚时,每次吵架就是这么开始的。
他父亲是入赘,经济基础完全依赖于许茹,在家里就没什么话语权。吵起架来许茹都是咄咄逼人指着他的鼻子骂,有时候话太难听了他父亲才会回几句嘴,但每次仍然是父亲妥协。
所以最后他们闹到离婚,父亲那样报复母亲,许亦慎心里其实不惊讶。也许他的父亲确实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母亲并非完全没有过错。
他那时候厌恶许茹强硬霸道的作风和可怕的控制欲,觉得她像个不定时炸弹,稍微触动她的神经,家里就是狂风骤雨,简直喘不过气。可他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将她这一身做派十成十地学了过来。
第10章
许亦慎心头一沉,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母子俩沉默了一路,直到下车,许茹才提了一句,让他记得周六的饭局。
许亦慎开车去公司的路上,脑海里不停倒放昨晚的争吵,仔仔细细,一句一句地捋。捋完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脾气的确太暴躁了,简铭除了那句“闹够了没有”,其余时候基本上还算心平气和在说话,而他却像个机关枪一样不停地突突突。
即使简铭有错,这样争吵的方式无疑更加激化了两人的矛盾。
而且,简铭与他父亲是不同的。他并不依赖自己什么,甚至连复合都是自己求着他,如果他觉得受不了,随时都可以从这段关系中抽身离开。
许亦慎心中忽然有一丝慌张。
想到这个前提之后,他的理直气壮开始松动了。
不过很快,他就自嘲地笑了一声,喃喃道:“许亦慎,你喜欢他喜欢得脑子糊涂了吧,都这样了还要委曲求全。”
他甩甩脑袋,前方绿灯亮了,许亦慎踩下油门通过十字路口。
一眨眼就到了周六,许亦慎早上睡了个懒觉,收拾完自己,许茹已经发了消息过来,说她到楼下了。
许亦慎把手机充电线拔下来,看完消息,习惯性地瞟一眼置顶聊天窗口——由于这几天他跟简铭都没有联系,简铭的对话框被其他人挤了下去,许亦慎干脆将他置顶了。
置顶了却依然没有联系。
许亦慎盯着简铭的头像看了一会儿,点进对话框。
里面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周二上午,简铭说今晚打算做辣子鸡,他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许亦慎微微叹一口气,将手机收进兜里,走了出去。
这天生日的宋阿姨是许茹的多年老友,两个人家境相仿,但宋家这一代中坚力量的事业能力明显不如许家,许茹和亲弟弟许靖现在都是富甲一方的风云人物,宋家几个子女还是在啃老本。
不过这位宋阿姨也离婚了,只是她离婚离得早,又不像许茹一样一门心思放在事业上,这些年来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今天带在身边的是一名二三十岁左右年轻帅气的男模特,一直殷勤地陪着她四处迎客。
“那个是宋阿姨的男朋友?”许亦慎小声问他妈,“我还以为是她儿子。”
许茹的眼神虽也有不认同,但还是瞥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他们被服务生引着走到安排的座位。这一桌总共就六个位子,现在才刚坐了两位中年男人。他们穿着整洁但并不讲究,丢在人群里认不出来的藏青夹克衫,要不是手腕处露出半块名表,这身打扮看上去就是街上随便碰到的普通中年大叔。
许茹站在椅子旁微笑跟他们颔首,许亦慎给她拉开椅子,她才坐下。
两位老板立刻认出了她,连忙搭话。
“许总来了,这就是小许总吧?真是一表人才啊!跟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亦慎年纪小,笑着走过去,一一跟他们握了手交换了名片。
而后他依然没落座,朝许茹说:“妈,我四处走走。”
一位老板刚刚给许茹倒了茶,她拈起茶杯啜了一口,抬眼看他:“走什么?就在这坐着,好好跟李叔叔肖叔叔说说话,跟他们好好学一学。”
那位姓李的中年人长得颇为儒雅,闻言道:“小许总年轻有为,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
许亦慎刚刚才跟人换了名片,还是记得住他们的职业的,这位姓李的男人和简铭是同行,名片上写着某券商投行部的总经理。
许亦慎不了解金融业,不知道这家券商在行业内是什么地位,他清楚的是,这是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