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杨清水摇头,“我只是不太相信自己。我不知道你的观察是怎么样的,但这一个星期我干的只是捉老鼠送小孩上学这样的活,也许我的能力只是到这儿。这么大的案子,放在我手上,我未必能完成。”
李行义说:“不——”
杨清水打断他,说:“要不这样吧,毕竟案子过去二十五年,相关资料跟证据要找回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等我看过案情跟卷宗,再决定接不接案子。”
李行义没有回答。他瘦小的身体缩在椅子上,已经不复当年年轻的神采,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般,也许不会有人相信,他曾是天之骄子,名牌大学高材生。送他出门时,杨清水注意他的衣服相当邋遢,似乎没有在管洗漱衣着的问题,裤脚有种油腻的硬质感,头顶透着油光,也许这就是不停在他身上闻到蒜臭味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杨清水叫了辆车,前往他的下一个委托案子地址。
“你来了就太好了!豹哥不知道为什么从阳台跳下去,已经一个星期不回家了。”看见杨清水到来,委托人李太太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拉他到阳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本来也觉得奇怪了,他平常懒得很,连球也不怎么玩,怎么连布网都咬穿钻出去了,隔壁那只白猫发情了,引着我家豹哥也窸窸窣窣,看见别的猫就冲出去。小杨侦探,我听说你是这一带最好的私家侦探了,麻烦你一定帮我找到豹哥,我把它当儿子一样疼的,他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好好,”杨金水一脸正经点头说,“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李太太连忙点头,“当然当然。”说着掏出两张豹哥的全身照,递给杨清水。
杨清水接过照片,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大剪刀,走进李太太家中的厨房,灶台上装满了一盆清水,往盆上放上剪刀。
然后他把剪刀打开口,开口的方向指向家门口。一边Cao作一般念念有词:“豹哥行年8个月,狸花公猫,于十二月15日出走未归。恭请灶台猫神,坐阵宝宅,指引迷途小猫回家——豹哥豹哥,你的主人周爱芬女士非常担心,请你马上回家,速速现身。”
李太太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等他的一套仪式做完了,“就这样?”李太太不放心地问道。
杨清水收拾背包,“猫海茫茫,都丢了一个星期,要找回来当然什么能做的办法都要做一遍,这叫做信其有,不信其无。”
“……”
“这盆水可别倒了,找不找得到也要靠它。迷信的办法干完,还有科学方法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找猫,车马费用会在委托金上扣除。”说着,杨清水背起背包,又往水盆拜了拜。
李太太一脸无语,可死马当活马医,也只好听他一回,合十双掌求猫神庇佑。
出门以后,杨清水拿着豹哥的全身照印了大叠的寻猫启事,细节巨细无遗,还有重金酬赏。从四方街到城区,每个街角红绿灯灯柱都贴上豹哥的尊容。
走着,杨清水经过市立图书馆,想了一阵,还是走进去。
图书管理员昏昏欲睡,撑着脑袋看电脑。大概是谁也没想到,大中午还有人如此好学,饭也不吃进来找资料,找的还是30年前,一桩谋杀案的相关卷宗。
当年的报纸把李行义的案子当成奇情谋杀。毕竟当年大学生难得,还是顶尖大学的优秀学生,一个被杀一个作为嫌疑人被逮捕,算是相当骇人听闻的社会事件。
当年周淇是24岁,黑白照片上仍然能辨认出其五官秀丽,与李行义是大学同系同学。当年当天有目击者看见,李行义跟周琦在大学实验室门口,语气极为凶狠地吵了一架,许多人都看见两人动了手脚。之后没多久,周淇就在大学门外香椿路的天桥上,高坠死亡。
当时没有监控录像,但路过的车辆有人看见天桥上有第二人在场,周琦是被人从高处扔下的,这是一桩谋杀案。作为嫌疑人,李行义被逮捕。当时的制度尚未完善,而鉴证手段也在起步阶段。即便李行义一直在喊冤枉,但他始终没有讲不出不在场证据,案子很快便提交法庭,审理结束,李行义三十年有期徒刑。
两年前因为行为良好,减刑到二十五年,今年释放出狱。
看着陈旧的报纸报道,杨清水感觉这是冤案的可能性相当大,只是翻案的难度一点不小。二十五年前的案子,要找回当年死者的关系人物十分困难,目击者、办案的警察,还有哪些指控的同学,如今是否仍在人世也是未知之数。
他还有一点费解,二十五年前的案子,即使真的是冤案,牢坐完了,服刑也服完了,既然李行义以自由之身被释放,为什么还要执着不放?
清白二字说起来,意义似乎重大,但比起迫在眉睫的生活所需,它实在有些轻。李行义没跟他提起司法赔偿,却一而再要求找到杀死周淇的凶手,他似乎更在意的是,那天在天桥上的第二人。
第34章
傍晚,天渐渐暗下来,杨清水走进市民公园,本市最大的人工草地公园,正是饭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