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加快了些许。
“你来找费觉?打麻将?”倪秋到了家门口,摸出钥匙,问道。
周游说:“你今天要不要去茂记啊?”
倪秋不太好意思了:“我请了半天假……”
“啊?请假?你伤口还没长好?”周游瞅着倪秋的衬衣说。
倪秋忙解释:“我要去看我妈。”他轻拍了下衬衣,“线都已经拆了,没事了。”
周游转头往别处张望:“嗯,费觉的腿也好了。”
倪秋笑笑,周游说:“往后不能叫他死瘸子了。”
倪秋开了门,问周游:“你是不是想吃炸两?”
周游站在门口,看进他屋里:“你妈生病了?”
倪秋没开灯,脱了拖鞋,径直走到一面贴满画报的墙壁前,伸长胳膊去取一件挂在透明防尘袋里的大衣。他的脖子仰得很高,脚尖踮起,或紫或红的霓虹在他身后漂浮着,往高处飞舞。
“她在戒毒所。”倪秋说,“在k房被警察抓了,住了一阵了。”
倪秋抱着那件大衣出来了。那是件厚实的皮草大衣,皮毛水亮,看上去价值不菲。
“这么热的天,你带这个给她?”周游不解。
倪秋锁门,说:“你饿吗?不饿的话,等我从戒毒所回来,我去茂记……”
周游回绝得很干脆:“不用了。”
“对不起……”
周游咳嗽了两声,倪秋把大衣抱得很高,时刻留意着衣摆,他个子不高,身形瘦弱,防尘袋表面又很光滑,时不时就要往地上滑去,他走了阵,呼吸就开始不匀了。周游瞥了瞥,伸手提起衣架,把大衣背在了身后。倪秋低呼着跑到周游身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好了,你还有事要忙吧?不用麻烦了。”
周游把倪秋提到了自己前面去,问他:“你妈是要卖了它换钱还是现在要穿?我说她买得起这件衣服,你们干吗还住这里?我看屋里不止这一件吧?”
倪秋又伸手要去碰衣架,周游一瞪眼,一唬,倪秋缩回了手,怯声说:“我妈说我爸去了加拿大,她要去找他,加拿大很冷……很冷很冷。”
“很冷是多冷?”
“不知道。”倪秋挠挠鼻尖,嗫嚅着,“我没去过……特别特别冷吧……”
“你怕冷吗?”
“还好。”
“哦。”
没人提起新的什么话题,周游和倪秋默默搭电梯,默默下了楼,默默地走到了香水街上。倪秋往公车站的方向去,周游提着大衣就拦了辆出租车,说什么都不肯下来,吓得倪秋盯着那件大衣,只好也上了出租车。
“我付钱,你怕什么?”
“可是……耽误你的事情吧?”倪秋说,尾音听上去像在打嗝。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没事。”周游吹着空调扯衣领,厚大衣贴着他的后背,把他热出了一身的汗,“热死了,我能有什么事。”他一看倪秋,问他,“你穿这么多不热啊?你不怕热啊?”
“还好……”倪秋畏缩地靠着车门坐着,双手抱着膝盖,人几乎要蜷成一团,连他的声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互相挨着,粘得紧紧的。
“你怎么什么都是还好?”周游把大衣扔在两人中间,倪秋赶忙拉到自己腿上打理,他抱歉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夜里的戒毒所已经不接受探视了,周游和倪秋被门卫带去了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值班的看守,看到倪秋,熟捻地开了张收据,倪秋拿了叠钞票出来递给他,两人一手交钱一手换收据。周游在边上问了句:“多少钱一天啊?”
看守一张张沓钞票:“五百。”
倪秋指着大衣,说:“我妈妈电话里说想要这件大衣,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
看守还在数钱:“不行。谁知道她要这件大衣干什么?”他翻翻大衣,“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复吸你负责啊?”
倪秋恳切地说:“没有藏东西……不行的话,那就让她看一眼,她很喜欢这件大衣的……”
看守把钞票塞进抽屉里,抬起眼睛看着倪秋:“很贵?”
倪秋连连点头,看守眼珠一转:“那行,留下吧。”
他的食指和拇指放在一起搓了又搓,倪秋翻遍口袋,把身上所有纸钱硬币都挖了出来,放在了看守桌上。周游在旁看着,数了数,桌上大约有两百来块,那看守收起了这些钱,一摆手,极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都走吧。”
倪秋给他鞠躬,感恩戴德:“谢谢您了,麻烦您了,谢谢,谢谢!”
周游拉着他走,他们身后不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有女人在嚎哭,有男人在大笑,在唱歌。
周游说:“你确定这里是戒毒所不是疯人院?”
倪秋扯着裤腿,不看他:“打车的钱……下次我再还你吧……”
“你妈住进去多久了?”
倪秋说:“我现在回去茂记,我们在那里见吧,你可能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