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概是鹿悠活了这么久以来,最痛苦的时候了。
寻言被鹿悠扶回了破庙之后,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咳血,不同于往常的黑色的血,寻言今晚一直在吐的是红色的血。
红色的那可是心尖尖上的血!
意识到这里的鹿悠,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寻言的体温降得很厉害,鹿悠给他裹上了被子,紧紧的靠在他身边,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一次次的咳血,咳到半个被子都被染红了。
她今天抓的药,在刚才的时候被扔到地上踩烂了,药都散落了一地,天这么黑,完全没办法捡。
虽然她知道,就算寻言喝了那碗药,也不会好起来,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在自责自己。
都是她!
都是她!他上次受到重创是因为她!他这次这样也是因为她!
寻言每咳一次血,鹿悠的心就揪痛一分,就这么一直到了深夜,寻言的咳血渐渐平缓了不少,鹿悠也才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师父。”
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她猛地看向寻言,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她。
寻言那一只没有瞎掉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她,末了,他唇角一勾,笑了一下,然后偏开了头,慢慢合上了眼睛。
鹿悠的心,咚的一声,沉到了深渊。
寻言死了。
鹿悠一直迟迟不肯接受这个事情,她这四天里,一直保持着那晚的姿势,守在寻言的身边,她催眠着自己,寻言只是睡着了,他会醒过来。
然而四天过去了,他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直到鹿悠一直守着的尸体开始发出腐味,她才不得不面对了现实。
他们凡人都讲究入土为安,人死掉了只有埋入土里之后方才能投胎转世。
虽然鹿悠再怎么舍不得,但她也不想害的寻言没办法投胎转世。
于是,在寻言死去的第五天,鹿悠才找了人,把他给埋在了破庙附近的一处小森林里。
她守在他的墓边待了六天,第七天的时候,鹿悠看到自己的腰包里还有剩余的一些银两,突然想起来她当初当掉的那支步摇。
她立马跑去问了问当铺里的掌柜,掌柜却告诉她,那支步摇早被别人赎走了。
“……”
鹿悠感觉她走出当铺的时候,宛如一个行尸走rou。
她现在,什么都没了。
寻言没了,步摇没了,连她自己的命,也快没了。
她感受到了,现在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越来越吃力,怕是要大限将至了吧。
她一步步走回了那片埋葬着寻言的小树林,想着,哪怕就是死,她也要死在他身边。
可她却找不到寻言的坟了。
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的鹿悠,疲惫的躺倒在了小树林附近的一处草地上。
她看着天发呆,她现在是残破的仙躯,又快濒临灭亡,一般的神仙是没办法感受到她的。
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是这么孤独。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湖中的那个小屋子。
那个她和寻言在一起度过这一生中最长时间的地方。
鹿悠从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回到了城里,拿最后的全部银两买了匹马,然后一边问一边凭借着记忆,赶了半个月的路,鹿悠来到了那个山脚下熟悉的小镇子。
她在镇子上随便把马送了人,拖着残仙之躯,一步步的开始翻越那些山。
她一边走着,一边想起来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她走过这些路,目的地的地方有一个小孩子一直在哪里叨叨着下次要陪她一起出来。
哎呀哎呀真是烦死了,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师父怎么会有事呢?
想着想着,鹿悠就笑了,可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快要死了,整个身体疲乏的很快,以前她只需要半天的路程,她现在走了两天。
终于在第二天的正午,鹿悠看到了那个湖中的小屋子。
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正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仿佛昨天才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抱歉啊,寻言。
虽然晚了点,但我现在要追随你而去了。
鹿悠拖着疲惫的步伐,踏上了竹桥,她感受到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行动越来越迟缓。桥走到一半,她就一瞬白了三千青丝,皱纹也爬满了她原本光滑细嫩的脸蛋。
这是她的大限将至。
但瞬间的苍老和生命的消逝并不能阻挡她一步步的坚定。
终于……
她那皲裂的手摸上了屋子的大门,这时候再也支撑不住的她,几乎是用整个身子撞开了这个门。
预期的坚硬地面并没有到来,她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熟悉的气味和熟悉的感觉,还有那个人熟悉的声音。
一股浑厚强烈的仙气进入她的体内,迅速的帮助她修补好了体内破损的仙骨。
鹿悠一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