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的时候,赵宁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这是他向一位服务员买的,花了一百来块钱,也不知道亏了没有。
赵宁现在对地球上的物价有了最起码的认知,但也仅此而已。想来对方不至于多要他的钱,至于对方亏了没有,赵宁的判断是就算亏了也没亏多少。
街上依然热闹,五彩斑斓的霓虹渲染出绚丽妖冶的气氛,生意摊子在街两边依次排开,有吃有喝有刀有棱刺,各种香味从四面八方飘荡过来,萦绕在鼻尖不肯离去,各种腔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有一种不把人耳朵吼穿就不罢休的气势。
行人摩肩接踵,有人聚集在摊子前吃喝,有人跟摊主讨价还价,或者有说有笑,或者相互喝骂,或者干脆扭打在一起。
打架的人不少,这里一堆那里几个,男的跟男的打,女的跟女的打,男的也跟女的打,甚至是跟树桩子比划,与店铺招牌较量——这个人被店主干翻了。
爱看打架的不少,却也不是那么多,直到有人叫喊了一声抽刀子了见血了,有兴趣的人便多了起来,驻足者指指点点,跟身旁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品鉴这一刀那一棍挥得好不好,出手的人会不会打架等等
直到枪声响起,围观者便一哄而散。
男女老少都跑得干净利落井然有序,一点儿都不慌乱,炒饭的摊主拧着铁锅蹲到摊位后,手里仍在掂锅,连节奏都没乱,彰显出丰富的经验。
第一声枪响后,紧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很快三四把手枪响成一片,子弹到处横飞,打坏了不少摊主的东西,也伤了一些来不及躲闪的无辜。
第一个逆着四散的人流出现在枪战现场的,是一群身着明日城治安队统一深蓝色制服的人,他们并没有去阻止枪战,而是找了个不会被打到的位置,抱着膀子气定神闲地隔岸观火。
等到枪声彻底平息,治安队这才提着长枪,大摇大摆走向那几个躺在血泊中,或者低声哀嚎,或者安然无恙的枪手,淡漠地跟他们说他们打了几颗子弹,需要缴纳多少治安费。
——也不知他们是真的计数了,还是根据经验随口判断。
一个靠在墙角,大腿中弹的汉子,听罢治安队报的数字,支支吾吾地说自己钱不够,于是治安队手里的枪在寂静的长街上响了。这名汉子双目圆睁的倒下,胸前血rou模糊,眨眼便没了气息。
在治安队眼里,只有一种人可以少缴纳、不缴纳治安费,那就是死人。不管你是被别人打死的,还是被他们打死的。
末了,治安队无视缴纳了治安费的枪手,提着没有缴纳治安费的枪手离开现场,在不远处坐上简易装甲越野车呼啸而去。
片刻后,嗡的一声,寂静的街道恢复如常,大伙儿该做什么的继续做什么,炒饭的炒饭,吃喝的吃喝,评论战况的评论战况,叫卖的叫卖。
这一幕看得街边的赵宁默然无言。
他无声地从一片人chao走向下一片人chao,在人群的缝隙与别人的喧嚣中踽踽前行。这城市霓虹如海,有万家灯火无数窗台,然而赵宁却没有目的地,甚至没有方向。
他就像是不小心飘到大海的秋叶,随波逐流漂浮不定,仅此而已。
赵宁并不感到悲伤,甚至不曾有丝毫孤独。
他背后是一个皇朝,有亿万善良正直,为公平正义不懈奋战的兄弟姐妹。
他只感到些许的悲哀。
他在这条街道上,在明日城中没有目的地与方向,但他在人生道路上方向明确,很清楚自己为何来这里,该做些什么,而这条街道上的明日城居民,却好似跟他恰恰相反。
一段时间后,赵宁溜达到了一间酒吧前。
“酒馆”
赵宁摸着下巴沉yin,哪怕是站在大门外,内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与闪烁不定的彩灯,也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夸张、奢靡、躁动、年轻的气息,“酒馆是个打听消息,了解一个地方的好去处。”
念及于此,赵宁走了进去。
仅仅五分钟,他就不无仓惶地逃了出来,窘迫之余,脸上的尴尬也掩饰不住。
到了街面上,回首酒吧装修Jing致高端的大门,堂堂皇朝战神、能够沟通异界的天人境修行者,赵宁硬是被憋得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进门之前,他感受到了夸张、奢靡、躁动、年轻的气息,但他没想到的是,里面的男男女女会那般放浪形骸、无所顾忌。一大群人扭在一起彼此摩擦也就罢了,他在里面绕了一圈,竟然发现了十来对抱在一起不可名状的好家伙。
要不是他跑得快,那几个看到他便眼前一亮,主动端着酒杯、拧着酒瓶围上来的丰腴妇人,一定会把“胭脂水粉”弄得他满身都是。
“疯狂,实在是太疯狂了!”
赵宁摇头感慨。
想他人生数十年,纵横八千里,败敌两百万,手刃高手强者无计,从来不曾有人让他退避三舍,今天算是颜面尽失,体会到了不得不败逃的滋味。
“这地方并非正经酒馆,青楼画舫不外如是。”赵宁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