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远处依稀的灯火映衬下,倍显神秘莫测的人;一个哪怕在昏暗只有月光的林子边五官难辨,却让他一眼就认出身份的人。
意外而震惊的李虎脱口而出:“曹将军!”
白洋淀义军首领,曾蒙天子召见的曹云烨!
“李队正,别来无恙。”曹云烨脸上似有笑容。
李虎几欲热泪盈眶。
“什么人敢坏我们的事,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矮个子狱卒动弹不得,却还在叫嚣,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曹云烨已经扭转了他的手腕。
叮当一声,横刀掉在地上,掉在李虎面前。
高个子狱卒想跑,却发现自己如陷泥潭,双腿有万斤重,怎么都挪不动,当下吓得面容惨白、胆敢欲裂。
曹云烨看着李虎,略显多余的问:“李队正,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李虎咬紧牙关:“我错了。”
曹云烨摇摇头:“你没有错。”
李虎不无疑惑:“错的不是我?”
曹云烨点点头:“错的是这个世道。”
李虎悲怆一笑:“这个世道怎么会错?它只是存在着,一如既往的存在着。”
曹云烨又摇摇头:“这个皇朝的统治阶层,告诉我们礼义廉耻,要求我们忠君报国,却不曾告诉我们,当他们自己不顾礼义廉耻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也没有告诉我们,当他们无视忠义欺压良善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李虎怔了怔:“我们该怎么办?”
曹云烨的视线落在了李虎身前的横刀上:“拿起刀。”
李虎懵懵懂懂:“拿起刀?”
曹云烨正色问:“国战结束了,外虏驱逐了,战争就结束了吗?”
李虎低头寻思:“似乎没有。”
曹云烨面露欣慰之色:“既然战争没有结束,身为战士,身为男人,怎么能放下手中的刀?”
李虎没有立即捡起刀,而是抬起头直视曹云烨:“这一场战争,我们为何而战?”
曹云烨一字一句道:“为我们自己!”
李虎愣了愣:“为我们自己?”
曹云烨眉宇如剑:“为保证我们自己的公平,为剪除所有要求我们礼义廉耻、忠君报国,而又无视这些的人!”
李虎浑身一振。
这个刹那,他只觉得自己胸腹之中乍然升起一团烈火,无可阻挡的熊熊燃烧起来。
他拿起身前的横刀,站了起来,站得腰杆笔直,站得渊渟岳峙,站得顶天立地,站得不可被摧折!
两个狱卒惊恐莫名、浑身乱颤。
曹云烨看向矮个子狱卒:“你刚刚问我,坏了你们的好事,会有什么后果?”
矮个子狱卒战战兢兢:“是,是”
曹云烨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可知,意图谋害一个为国百战余生的功臣,会有什么后果?”
矮个子狱卒惊慌无度、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
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魅而残忍的笑意:“会死。”
矮个子狱卒浑身一抖。
李虎手中的横刀,捅进了他的胸膛!
李虎拔出刀,鲜血如墨泼洒,狱卒软软倒了下去。
而后,李虎侧行两步,双手握刀,横扫千军,将高个子的狱卒的头颅斩了下来!
曹云烨掏出一个丹药瓶子,倒出一颗递给李虎:“现在你想去何处?”
李虎吞下丹药,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力量,双目似狼:“县衙!”
轰的一声,县令的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震得房梁泥尘云落。
嘴中不停往外涌血,感觉自己浑身骨头寸寸碎裂的县令,无力的跌坐在地,恐惧万分的看看反手间将他击伤的曹云烨,又看看手持横刀披头散发,如鬼如魔步步逼近的李虎,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吓得双股颤栗、心胆欲碎。
“李李虎,李县尉,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何必,何必闹到这一步,杀了本官,你也会成为朝廷钦犯,家人难有生路,三三思啊!”
县令绝望不已慌慌张张的哀求。
看他屁滚尿流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先前趾高气扬、掌控一切的气度?跟街边的乞丐已无本质区别。
李虎在县令面前停下脚步,咬牙切齿的问:“为何要残害云柳村百姓?为何要谋害某家性命?!”
县令欲哭无泪:“非是本官贪图何家的钱财,而是这本就是州府上官交代的任务,目的就是为了找个由头,让县丞带人去州府越级告状
“这样,这样我们才能以诬告上官、煽动刁民对抗官府的罪名对付他,进而对付他身后的世家苗氏,这,这是寒门与世家之争,本官,本官也没有选择
“这本不关李县尉你的事,可谁叫你站错了队,要跟县丞一条路走到黑?
“本,本官是顺水推舟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