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有点重了,齐衡不由激动起来,全然忘了当初和明兰绝对不可以在婆婆面前说儿媳妇好话的约定,直通通地说:“娘子怎么就担不起了?母亲,我就不明白了,娘子知书达理,懂事守礼,哪一点儿不如名门闺秀了?我病重时,她为我冲喜救了我的性命!宫变时她处乱不惊逃出了宫,亲自带人去大街上找您回来,您为什么觉得她担不起呢?”
齐衡虽然激动,却并未全然昏头。
明兰在宫变中送出血诏兵符的事儿,他还是咽下去了。
当初宫变中叛军的兵士在宫中烧杀抢掠,还玷辱了不少宫女。
明兰送血诏出宫的时候险些也被叛军凌辱,还亲自用簪子刺瞎了一个叛兵的眼睛。
虽然齐衡、盛长柏和顾廷烨都觉得明兰勇气可嘉,可是宫变一过,人心就难测了。
要是这些事传出去,只怕别有用心之人会说,一个女子居然亲自动手伤人心肠狠辣,好人反倒变成了坏人。
更怕有些人借此无事生非,污蔑明兰的清白。
因此知道内情的齐衡、盛长柏、顾廷烨以及明兰都说好了,这件事不可再提,免得惹来流言蜚语。
也因此齐衡替明兰满腹委屈,却又不敢在平宁郡主面前吐露。
您装疯卖傻保全性命的时候,您的儿媳妇满汴京和叛军打游击战呢!
若不是顾二叔及时赶到,我早就成了鳏夫!
如果不是她将血诏和兵符交给官家,您最敬爱的先帝和曹太后未必能撑到救兵到来!
平宁郡主瞥了齐衡一眼道:“那好。咱们就从头开始一桩一桩地说清楚。她嫁进来时,说要照顾你无暇其他,提出将她嫁妆中的田产庄院交给我的人一起打理?”
齐衡觉得亲娘简直不可理喻:“母亲,那个时候我都病得快死了,她日日衣不解带伺候我,哪有心思管嫁妆,这也有错?!”
平宁郡主淡淡道:“那如今你身子早就好了,我虽然把内院管家的事儿交给她,但是齐家的田产庄院商铺以及她嫁妆中的产业还是我的人管理。虽然我每个月都叫庄头掌柜给她报账送收益现银,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仔细过问,银子也只放在账上,从来没有说要把嫁妆产业收回去?”
“母亲,您帮她管着产业,收益也都交给她,她如果还要收回来,您又该说她信不过您了!再说了,娘子她从小就是这么个温顺性子,不争不抢,被人抢了她也只是忍!”齐衡想到当年在盛家读书,自己送给明兰的东西总是被墨兰和如兰占去,不禁一阵心酸。
平宁郡主猛然拔高了声音道:“她就错在不争不抢!她要是敢争敢抢,我还要佩服她是个好的!她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从我手里把产业要回去还不得罪我?她根本就没动过脑子,得过且过!你如今身居高位,她就不能偷懒怕事,笑面虎要自己收拾,钱财诰命要自己争取!当年我嫁给你父亲,偌大的国公府都是我撑着,我遇事可曾退让过半步?!”
第67章 母子辩论
齐衡心酸更甚,半晌方道:“儿子活到现在,只见母亲退让过一次,便是儿子与嘉成县主的婚事。”
就这一次退让,差点让我万劫不复。
齐衡想到了自己当日从邕王府中出来时的失魂落魄,托顾廷烨传话给明兰时的心痛欲死,收到明兰退回瓷娃娃时的心如死灰,知道明兰同意冲喜时的患得患失,和新婚之夜将瓷娃娃重新交给明兰时的欣喜若狂,眼里不禁蓄了泪。
但是现在的齐衡,不太愿意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过身,闭了闭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平宁郡主只当他不乐意听, 仍然逼问道:“元若,你说当初宫变时她处变不惊上街救了我,可我们一起进宫,我掩护她去找父兄,她怎么一去就不回头了呢?我问起的时候你说她在父兄处碰到了你,遇上宫变你就请内侍带她出宫了。我听了也没跟她计较,毕竟当时那个样子,她留下来说不定会枉送了性命,我不算苛刻吧?可是自从我养病以来,她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在我屋外问安,可有来我这里献过半分殷勤?”
齐衡仍然背对着平宁郡主,闭着眼道:“母亲,不是您说要静养,您不宣召就不要来打扰您吗?连父亲都搬到跨院住了!”
平宁郡主冷笑连连:“我叫她不要来她就真地不来了?所以你说不纳妾,她也就不给你张罗了?我倒不知道做儿媳妇和三品大员的夫人,这么容易!”
齐衡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身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平宁郡主,缓缓说道:“母亲,六妹妹从来不是你看中的儿媳妇,但她是我看中的娘子。我喜欢她,说不出的喜欢。我娶了她,并不是要她为我做什么。我只想对她好,看着她笑,不让她哭。她从未向我要过什么,我给她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平宁郡主被齐衡突如其来的表白震住了,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齐衡再次转过头,仿佛穿过时空看到了过去:“母亲,您一直希望您的儿媳妇跟您一样吧,身份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