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的心思邢南一清二楚,小夫郎难受愧疚他又何曾不是,小夫郎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是想的到。自个儿亲妹妹被人痛下毒手,要不是李狗蛋舍身救人,自个儿妹妹不知道要受多少痛苦折磨,可能连命都要搭在裴文昭那条疯狗手里,他自责愧疚又心疼。父子三人都后悔不该瞒着裴文昭的事,是他们自大了,他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裴文昭的事后担惊受怕,以为他们时刻警惕着必定不会让裴文昭有机可趁,这才让家里人没有机警起来害的邢小妹受了裴文昭那条疯狗的毒手。他们太自以为是了,若是当初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家里人,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王老三离上回过来也就五六日,裴玖圆润的小脸瘦的下巴都尖了,身量更是纤细了许多,原本正合身的衣裳都空空荡荡,他心下也是自责万分。“过来,坐着听。”邢南双眸幽深,小夫郎不安忐忑又自恼的样子让他胸口像是在被细针一针一针的戳着,细微又尖锐的疼。他伸手攥住小夫郎的手腕,好不容易把人养出点rou,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他一只手掌都能轻而易举的握住小夫郎两只手腕。裴玖被牵着坐在邢南身旁,粗粝滚烫的大掌从裴玖纤细的手腕移下包裹住他骨感白皙的手掌,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指腹。才刚过正午,灿烂的阳光穿过敞开的门窗洒进屋里,柔和又温暖不燥不热。王老三一向如同笑弯的双眼此刻冒出凌厉的寒光,他皮笑rou不笑的冷冷说道:“我原本看不起裴文昭这个软骨头,现在我还真是要高看他一眼”话才说两句,邢阿爹进来了。他去地里看了看,跟他大哥商量了秋收的时间,一进院子卫青燕便跟他说王老三在屋里,他放下锄头三步并两步进了堂屋。“二哥。”王老三的话被他打断,没继续说下去,先开口喊了人。邢阿爹颔首抬手拖过一条板凳,大马金刀跟炕上几人面对面,他看了眼坐在邢南身边的裴玖,没说什么转过头注视王老三冒着寒光的双眸。“三弟你继续说。”“好。”王老三舌尖舔了舔后牙槽歪嘴一笑带上几分邪气:“狗东西躲在高岭山深山老林里,他娘的,我就说衙门里的人把附近几个山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他的踪迹”
环绕村落的几座山都没有名字,挨着哪个村子近了村民们就喊什么下溪村后边山,竹溪村前边山的,却唯独高岭山有名有姓,因为山峰高耸入云从而被人喊做高岭山。高岭山地势险峻,山中多是毒蛇猛兽,水桶粗的巨蛇山中不知道有多少,五彩斑斓的毒蛇更是多之又多,熊瞎子、虎豹豺狼等猛兽也都遍布深林,从前有不少猎户丧命山中,亦是有许多误入山林的普通村民连全尸都没能留下。这般凶险之地没几个猎户敢去打猎,山中值钱的珍奇野兽再多,有命进也得有命出来啊!只有个别艺高人胆大的猎户或是被生活所逼不得不讨口饭吃的人才敢进山去,前者有能力自然不怕,后者连饭都没的吃,饿死跟被野兽咬死反正都是死。任谁也没想到,裴文昭竟然是躲进了高岭山,那鬼地方,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都算命好,可裴文昭不仅出来了,还是完完整整没少胳膊没少腿竖着出来的。他鬼鬼祟祟的躲在离山脚下还有些距离的一座破落的茅草房里,那房子是附近村子里的一个猎户搭建的临时落脚地。猎户下山时天色已晚,夜里看不清路不好下山,更怕遇上猛兽,他扛着猎物打算在茅草屋里对付一宿等天亮再下山。嘿!这就正巧跟躲在这的裴文昭打了个正面。裴文昭躲避逃难浑身脏污不堪,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腐败臭味躺在入门出一动不动,乌漆嘛黑的谁看的清躺地上的是个人,猎户只以为是山中丧命的野兽尸体,放下猎物正要把尸体挪远些,别引来捕猎的豺狼。他刚有动作,地上的尸体也有了动作,吓的猎户魂都快散了,不够清亮的月光照在裴文昭身上,乌漆嘛黑的看不清面目,黑乎乎的人影又腥又臭,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没两样。二人僵持对立许久,猎户以为自个儿遇到了邪鬼,怕一动就被会被邪鬼夺了性命,裴文昭倒是想跑,可他已经整整三天没吃过一口东西了,三天前最后吃的一点东西还是一条死去多时已经生了蛆虫的蛇尸。他能爬起来已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僵持了这么会儿功夫都是他在硬撑,实在撑不下去了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那猎户见他忽然爬起又忽然倒地,壮着胆子凑近去查看才发现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还真是巧了,猎户他夫郎的弟弟在王老三手底下做事,跟俩口子说过在找一个逃犯,形容的样貌跟地上躺的这人相差无几。且王老三还放了话,不管是谁抓到了裴文昭都赏五两银子。猎户家里没有地,穷的连口稀粥都要一家人分,不然他怎么可能进高岭山打猎,还不是被生活所逼,他手脚功夫不算好,只敢在山外围抓些兔子野鸡换些钱财囫囵度日。自古钱帛动人心,猎户心一横把裴文昭捆了丢在屋里,先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夫郎弟弟所说之人,先报了信再说,猎户第二日天一亮便立刻下山去找人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