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已经是新年前的倒数第二天了。吴正羽仍然在忙着准备下月初展示会的技术资料,不停地修改,反复地核对,与各部门开会讨论,程序和设备不断地试运行以前不是没有这样连续加过班,时间再长也有过,可这一次,一到了下班时间,他就觉得心急火燎。他跟王晶,高中毕业以后,就好象总是没有太多机会相处,以前是空间的距离,现在是时间的关系。想到大一那年的寒假里看到的一幕,至今觉得心中隐痛,当时的自己,怎么就这么的没有信心、又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呢?也许是因为难过吧?以为不过是吵了一场架,冷战了两三个月,她就带了别人回家。没错,当时正羽就是这么认为的。他甚至倔强地对自己说,谁没有谁不能活呢?事实上,他没有王晶,这十年也的确活着,看起来,也活得不错。至于个中滋味,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总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王晶这道坎,他也以为自己已经迈过去了。十年的岁月,有过想念,却再也不曾回头。据说治疗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他也试过了,不止一次。不同的人,不同的经历,相似的开始与结束,只是,再也没有过好象十八岁那年那么重的悲伤,所余的只是疲惫。要到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替代的。也是这次与王晶再次开始,他的心里才又有了一种隐隐的兴奋,仿佛,又有了一点少年时的雀跃。让他终于觉得,自己还能够重拾这种简单的快乐,还能这样心甘情愿地对一个人好。可这没完没了的加班,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只能想念。还好,至少现在他知道,她已经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一个电话,就可以听到她。思聪与另外几个女同事在茶水间闲话:“你们看出来没有?吴工这几天好象火气很旺?一到加班时间就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脸。”“天天这样加班,搁谁也受不了。”“谁说的?以前在北京分公司的时候,我听说他完全是铁人呢。要不这两年升得这么快?”“那也是,现在外企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女人当成男人使,男人当成牲口使。”同事里有个正羽的仰慕者低低地开了句玩笑:“这么有型的牲口不多啊”几个女人嘻笑着,各自干活儿去了。思聪没有说话,她隐约知道正羽现在的反应与王晶有关,可是到底有关到什么程度,她并不清楚。只不过,圣诞节那天,她倒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正羽是穿着跟前一晚上一模一样的衣服来上的班,连衬衣都没有换。而当时,她也亲眼看到,王晶在大门口上了正羽的车。这说明什么?思聪摇了摇头,不想再猜下去,那天午休时,她假装不经意地问正羽:“你昨天一定没回家,连衬衣都没换。”正羽居然一脸的春风,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是啊,我的确没回家。”思聪也不好再问下去,本来这样关心一个同事的私生活,已经算是失礼了。这几天思聪也留心观察正羽,虽然从早忙到晚,他倒是心情不错,只是一到了下班时间,一说起又要加班,他就会有些急躁。不过正羽当然还是一个以工作为重的人,不然他不可能这样年轻就坐到这样的位置。急归急,该留下来的时候他不会走。所以这天快下班前,他还是只能打个电话给王晶:“不好意思,今天又得加班。后天,后天放假了我好好陪你。”王晶有些失望,可也还是只说了声“好”。上她那儿做咨询的,有很多就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的外企员工,她不是不知道外企的压力。
看样子,思聪也得一直忙到新年后,王晶叹口气,决定一个人去诳街,顺便替正羽买样礼物。又快过节了,商场里的音乐已经换成了“新年到新年到,年年好年年笑”四处红彤彤的一派喜气。商场里挤满了人,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喜欢把一年大多数要用的钱挤在这一两个月来用掉,所以零售商业的人士们会无比欣喜地,管这两三个月叫做“旺季”。王晶其实不算太喜欢诳街,以往大多数是跟思聪一起诳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基本上就是直来直去了,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直接去买了就走。这样漫不经心地诳街,于她倒是很难得的。上一次为正羽选礼物,还是十年前。王晶记得,她买的是一只g-shock的手表,那时他们一起看了《生死时速》,王晶被电影里的帅哥男主迷得不行,说起来口水嘀嗒的:“基努里维斯真是帅啊真是帅”正羽狂翻白眼,王晶就送了电影里基努戴的那种g-shock手表送他,起初正羽还不屑戴,说了一句:“塑胶表,太幼稚。”后来王晶说:“我就是因为他戴这款手表好看才觉得他帅的,你要是戴上,比他还帅。”正羽立刻二话不说戴上了,王晶暗笑,虚荣又小心眼的家伙呀。不过想想那时的正羽,圆领t恤外穿简单的衬衣,一条随意的牛仔裤,还特意把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左手腕上的g-shock,虽然比不上电影里的基努里维斯那么帅,至少也算得上阳光少年一只了。青春无敌。一转眼间,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流光容易把人抛。想着想着,王晶猛然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手表柜台前,听说只有极亲密的爱人,才能送人手表,她想,反正都收了人家的戒指了,回送一只手表,也是应该的。于是细细挑选起来。她选了一只黑色皮表带的复古款手表,想着这款倒是很配正羽现在的气质。付款的时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