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序突然又问:“他多大了?我记得比我小……七八岁?”“不知道。”“看着比我小多了。”江文序评价。……姜桡早品出哥哥话里有话,不理他。“你多大来着?”江文序忽而又问。“你妹妹,你不知道多大?”姜桡知道他是故意的。“妈让我给你找几个合适的,见见面,我这不是想先合个八字吗?”江文序又给她下套。姜桡一笑:“不用合,你眼光不好,你找的我不见。”两兄妹斗嘴斗习惯了,姜桡看他吃面的时候,想到上一回沈问埕也是差不多站在这个位置,吃着同样的面。她靠在那儿,忽然很想他。船船桨桨:下飞机了吗?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她吓了一跳,想出去接电话。“谁打的?”江文序问,“要避着我?”“工作。”“我和你们公司也不是竞争企业,用避着打吗?”姜桡不理他,跨出厨房门,一边接,一边往大门口走,免得在院儿里被偷听。她从葡萄架下穿过去时,沈问埕在电话里笑着说:“我在你外公家门口。”姜桡一阵心虚,快步往前跑了两步,到大门边一看,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了,外公正在和他在门口聊刚做完的手术有多好,一下子全瞧清楚了,眼前也没飞蚊了。沈问埕笑着陪聊,顺便说,家里有长辈也想去做这个手术,正好取取经。他和外公说着话,目光却投向她。初夏微风,胡同树影,不同于南京的细雨缠绵,此处稍显着热。北方的干燥的热。姜桡难得把头发系成了一个低髻,裙摆仍是长的,半身旗袍,从脚踝一路开到膝盖。她一见他瞧自己,抿起嘴唇笑着,装着没看见,往胡同另一边看。沈问埕就爱看她每次装不在意的样子,笑着,瞧着那漆红大门外好久没见的人。 一花一叶“发什么愣呢?”姜桡身后的江文序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见外头那个稍显眼熟的高瘦男人,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姜桡的肩。姜桡被问哑巴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这只大黄雀给忘了。“这是哪个?”哥哥问。姜桡无奈地叫了一声“哥”。江文序一笑,没了刚和姜桡斗嘴的清闲架势,笑着看沈问埕的时候,轻声问她:“老板?”姜桡没否认,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不是了。”他俨然企业负责人见面的样子,算起来,江文序曾是两家上市公司的创始人,对面的那个也一样,只是比他投资的领域范围广。话说回来,也都有赔钱的时候,他第一次摔跟头那两年赔了投资人七十多个亿,对面那个最落魄时赔得更多。两个千帆阅尽的人相视一笑。沈问埕已走向他,江文序也松开妹妹,走下两级台阶,笑着先伸出手:“幸会。”“久仰,幸会。”沈问埕和他颇正式地握了一下手。“我总觉得咱们有机会认识,没想到在这儿,”江文序不像沈问埕是知识技术取胜,从游戏开发起家的,他最早做物流,什么三教九流没打过交道,最早抢生意的时候更是见过了人性最底色,看起来确实比沈问埕沧桑不少,“刚还问我妹,你比我小几岁。”“没几岁。”沈问埕答。“看着小不少,”江文序寒暄到半截,问了句外公,“您是要回去,还是再晒会儿太阳?”外公拿拐杖指了指胡同外头,说着“你们聊,你们聊”,笑呵呵走了。两个男人惺惺相惜,话一句接一句,从院门口到前厅圆茶几旁,江文序将他让着落座,正问到他再创业的事儿,早就财富自由的人了,何必再折腾。没等沈问埕答,他又笑着说,也理解,年纪也不大,想要的就是一次次创业成功的成就感。沈问埕倒是认真说了句,社会发展快,创业有时候也是为了跟上时代。尤其对他这一开始就在互联网行业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你怎么不说话?”江文序看了一眼妹妹。姜桡好笑,撑着下巴,看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我又没创业,有什么好说的。”江文序也笑:“我多余了?”这要不是他打岔,是不是刚就是一场久别重逢的拥抱了?姜桡继续撑着下巴看哥哥。江文序英雄气短,低头一笑,利索起身,让地方。他朝外走的时候,说了句:“晚上我叫了火锅到家里,多加一个人的炉子,就在家吃吧。”“我晚上有事。”沈问埕对姜桡说。“他不在家吃。”姜桡高声对哥哥说。江文序一回身,既意外又不意外,最后只是一笑:“都是大忙人。”江文序两手插着兜,走了。姜桡目光调转回来,正落到他的一双深潭水似的眼睛里。沈问埕手撑在桌边沿,微微倾身近了一点儿:“怎么自己看着,没叫人专门过来?”“外公的事儿,我和我哥谁有空都自己盯着,”她笑,“谁都不如家里人上心。”成年人有事业的,都明白时间就是金钱,尤其越是成功的每分每秒都价值千金。但过尽千帆才能明白,有些陪伴是无价的。
“我每次在院子里忙活,外公就乐意在一边儿看着,他也想我们,就是不说,怕耽误我们工作。”她又道。沈问埕本是随便问了句,却因为这话带出了真实情绪,这些年在外,难得回一趟故乡。姜桡见他不语,想到他还从未聊过家里。上一回还是董善透露了两句,讲的也都是家里的兴衰起落,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提过……“这种得什么?”沈问埕毫无征兆地问,说话间,像起了极大的兴趣,起身走过去。“君子兰。”她刚要往下介绍花架上的植物,瞥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的首饰盒。盒子已经打开了。一对儿红色耳坠,形如禾穗状,暗红色的瀑布一样洒在盒子里。沈问埕好似和他无关一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