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埕点点头,为自己也添了茶。姜桡两手端了茶杯,凑在唇边,抿了一小口。沈问埕单手捏握着茶杯,瞧着她。一般他面试人,碰上偏内向,或是紧张的,都是这么喝水。面前的她,算不上内向,想来是两人单独相处不自在了。他喝了半口,将将移开茶杯,要说话。“你住的远吗?”姜桡重新看向他。“还可以,”沈问埕回答,“可以让司机先送你回去。”“不用送我,”姜桡抢着说,“我回家没什么工作,也不急,你不是明天出差吗?要回去收拾行李吧?我自己叫车回去就可以。”沈问埕以目光指了一下落地窗外:“这个时间,这种雨势,叫不到车。”倒也是。她迟疑着,这么晚,和他一起离开公司……“你要觉得我一起不方便,我在这里等着,让司机先送你。”沈问埕直接给了解决方案。“那太麻烦了,”姜桡摇头,“一起回去吧。”她怕耽误他时间,要放茶杯。“不急,喝完这杯。”沈问埕先一步制止。……次次被猜中心事,果然有深藏不露的十万个心眼子。门外,孙特助本来拿着一罐茶叶过来,怕两人不够喝,见两人相对、饮茶不语。摸不透里边的情况,悄然离开。沈问埕很快让特助准备车,他全程安排孙特助跟着两人,包括送姜桡到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孙特助都始终坐在副驾驶座,全程陪同。那晚,雨下到凌晨四点。姜桡躺在床上,醒了好几次,睡不踏实。雨落不停,扰人清梦。她开了床头灯,在暖黄灯光里,找到手机,想上个闹钟,转念一想周一休息日,于是作罢。手机在手里颠来倒去的,想到在南京时,沈问埕曾经在早晨开会前上过线……登录游戏的一秒,她突然又怕碰到,匆忙下了线。新公司入职,工作忙到忘我。她和沈问埕级别相差得多,除了每周一的各部门大例会和去公司二楼食堂午餐,完全没机会碰上。偏偏不巧,沈问埕从那周开始,始终在出差,行程从北到南,一直没回京。偶尔例会上,有部门总监提一嘴,沈总人在哪哪,她才知道他到了哪个省。四月最后一个周末,是她发小周殊的婚礼。几个伴娘里,她是到的最晚的,错过了早上的接亲,直接去了办婚宴的酒店。在新娘房的洗手间换上伴娘礼服后,被周殊按在化妆台前,叮嘱化妆师给她重新化妆。姜桡一个劲儿摆手:“家里化过了,今天你是主角,我素颜都行。”“那不行,我到处和人说,我有一个发小长得可好看了,你不能给我丢人,”周殊严肃拒绝,小声玩笑说,“而且今天青年才俊多,咱们找几个备胎养养。”……“不想谈恋爱,”姜桡小声说,“不会看人,看不准。”周殊挨着她坐,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昨天和我电话里说,和王和砚分手了,我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姜桡错愕:“早知道不说了,你结婚前睡不着。”“也不都有你的原因,”周殊笑,“不过呢,你看男人的眼光不行,看人才倒是一看一个准。那个韩,认识你的时候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看不出大出息,现在成老板了;王和砚更别说了,咱们一圈儿玩的,惦记你的不少吧?你偏和他好,一好上人家也是两年一飞升,直接成合伙人了。”姜桡看着化妆师用化妆刷为自己上眼影,嘀咕:“是啊,我该转人事,专门管招聘。”两人都不禁笑了。“叫我?”周殊突然看向门外,“啊,好。我先出去,你自己补完妆,帮我找一下手花。上午接亲时候给司仪了。”周殊离开更衣室,门外,隐隐听到她老公说:这是我刚工作的老板,当初的伯乐,和你说过。门虚掩着,听不分明。姜桡简单补了妆,跑下楼梯,去拿新娘手花。一楼是婚宴大厅,宾客到了七八成,人声鼎沸,她穿着伴娘服自然引了不少目光。她找到司仪问到手花,绕开大厅,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上行楼梯,扶着扶手,独自一个人往上走。楼上时不时有下来的酒店工作人员,她想着人家都有正事要做,自己一个等着婚宴开始的闲人,就不要挡路了,于是每每让开。让了几次,成了习惯,到二楼转角,瞧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又是反应敏捷地靠到了一旁。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一步步下了楼梯,姜桡瞧清他的面容,惊到一霎窒住。来人今日仅是宾客,着装不是很严肃,西装外衣随意套在外头,里面的衬衫也是随便地开了领口纽扣……沈问埕在姜桡发怔时,停了脚步。“你怎么……”她无法想到,能如此巧。“刚在更衣室看到你了,”沈问埕说,“看你在忙,没打招呼。”“更衣室?”她想说原来新郎说的 梦中是客~姜桡约莫猜到,他在卖关子。她笑着“哦”了声。“笑什么?”沈问埕明知故问。“觉得巧,哪儿都能见到,”姜桡怕楼上楼下的路人听见对话,放轻声音说,“我和新郎认识七八年了,没听他说过你。”沈问埕点头,直接说明关系:“我是他刚工作时候的老板,那时候公司刚起来,没几个人。他一毕业跟着我,我也算他职场上半个老师。”和姜桡听到的一样。她一直觉得沈问埕很可靠的一大原因,就是他做人实在,有问必答。“其实我听到了,刚在更衣室里听见了,只是不知道就是你。”姜桡笑着坦白。
“偷听我们说话?”沈问埕瞧着她,眼里带了点儿调侃。姜桡摇头,正经道:“不算偷听,门没关。”沈问埕略一点头,语气越发随意:“没有证人,说不定。”“有,化妆师在。”她越发认真。沈问埕终于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