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手像一条柔软灵巧的小鱼,青涩又不得章法地钻进被子里。赵彦丞反手捉住那只乱动的小手。他粗糙的拇指按在了她的伤口上,魏烟轻轻嘶了一声。赵彦丞立刻将她的手翻了过来,就看到了掌心的印子。他蹙眉:“怎么搞得?抓得一道一道的。”“有点痒。”魏烟继续撒谎。“吃芒果了?”赵彦丞问。“没,可能是衣服的问题吧,我也不知道。”她只想将今晚尽快蒙混过关,偎着赵彦丞撒娇,“哥,你亲一亲吧,亲亲就不痛了。”赵彦丞没每次都顺着她。他松开手,下床给她拿了创口贴,一只蓝色机器猫,贴在她的掌心。他握着她的手,语气郑重又严肃地说:“小烟,答应我,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魏烟眼睛发烫,她将头埋在赵彦丞怀里,轻轻应道:“嗯。”魏烟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她今晚睡相好一些,眉梢拧着,但至少不会哭着叫他了。赵彦丞的手机响起,他将魏烟搭在他小腹上的手移开,从床上起来,接通电话。来电人是周峰:“小赵总,那个出现在老宅外的男人查到了。他叫贺宇宙,有赌博女票女昌的前科,他的身份应该是魏烟母亲的亲弟弟,也就是她的舅舅。”赵彦丞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他回到床畔,无声地将魏烟又皱起来的眉心捋平。从那以后, 贺宇宙几乎每天都来找她要钱。有时候是要钱还赌债,有时候是要钱买烟,有时候甚至是要钱去女票。每次魏烟收到贺宇宙的威胁, 都给他打了钱,并且保证每笔钱的金额都在两千元以上。到了二十八日这天,魏烟按时起床,她换上运动服出门跑步,在院子里压腿, 背诵单词, 然后吃掉周峰为她准备的丰盛的早餐。“周叔,我出门啦。”魏烟在玄关换鞋。周峰快步走到门口, 问她:“这一大清早的,小烟上哪儿去呀?”魏烟:“没事儿, 我就出去转转。”她系好围巾, 掏出手机给贺宇宙发消息:“今天来xxx公园拿钱。”消息发送成功。周峰问她:“要不要小张开车送你?”“不用。”
“那中午记得回来吃饭。”“知道啦!”在周峰的叮嘱声中,魏烟推开门, 走进冷风里。时日临近年关, 屋外天寒地冻, 位于市中心的公园已经少有人来。快到九点, 穿着皮夹克的贺宇宙终于出现在了公园里。他远远看到魏烟, 就两眼发光, 浑浊的眼球上下一扫, 吊儿郎当地说:“几年不见, 一下就张开了,难怪会勾男人。行了, 不说废话,我钱呢?”“喏。”魏烟将手中背包递给了他。贺宇宙单手掂了掂重量, 半信半疑地说:“就这儿?这里头有一百万吗?”“当然有。”魏烟回答。贺宇宙打开背包,立刻歪嘴笑了起来,他抽出一张纸钞,对着光验了验。魏烟冷漠地看着他,突然淡声开口,“你知道,我在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吗?”贺宇宙忙着数钱,哪儿功夫理她?他不耐烦地说:“你w大的高材生喏。嘁,一个小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你妈当年要读书的时候,我就说了,女娃娃,别读那么多书,书读多了,脑子读傻了,一会儿闹着不肯结婚,一会儿闹着不肯生娃。“女人老老实实嫁人就好了呀,你看你妈,最后不就这样?嫁了个男人死了,就去傍大款,当然了,你也差不多,哈哈哈……”魏烟眼中涌出一股酸意,她抬了抬头,让自己的发酸的眼镜去望头顶旭日朝阳。贺智欣给她留遗书的本子上,第一二页是她年轻时写的随笔散文。她就是这么一步步放弃自己的梦想,最后与生活妥协吧。她将贺宇宙的侮辱当做耳畔风响,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是w大法学生,专业排名全年级第一。刑法那门,我考了满分。”贺宇宙忙着呢。他听见了魏烟说话,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压根没放在心上。“什么法学生,谁不知道女大学生每天都在干什么。”“敲诈勒索,属于刑法的范畴。”魏烟:“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找我要钱,我都给你打两千块吗?”听到这里,贺宇宙涌出一股危机感。他被烟熏黄的手指微顿,抬起头来,但依然一头雾水。魏烟:“法律上,敲诈勒索公私财务价值两千元以下,不好立案,但金额如果达到了两千至五千元,就够判三年。”“魏烟,你,你什么意思?”贺宇宙不由心慌意乱起来。魏烟:“三万到十万,够判三年到十年;三十万到五十万,属于数额特别巨大,够判十年以上。贺宇宙,你可是找我要了一百万,你现在手里数的这些钱,够你在监狱里数到死。”“小丫头片子,你诈我呢?!”贺宇宙腾地站了起来,将钱袋一扔,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