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真实无b的梦。
在梦里,世界满是血雾,他变得只有七八岁的孩童模样,他奔跑着,不间断,感受不到劳累,满眼的血se中,他看见自己衣襟上被溅s大量的鲜血,那是他皇兄的血。
是了,他曾亲手杀掉自己同父异母的二皇兄,在他只有七岁的时候。
他听见自己对表姐说,他的命不该由你来取走。
他从光滑如银的剑身上看到自己冰冷的脸,满是仇恨和决然。
他知道自己没有错,他只是手刃了害si自己父皇母后和皇兄的仇人。
但他也永远失去了他们,留下的只有走不出的心结、无尽的黑暗和身重剧毒。
那时他登基不到一年光景,身t却越发不济,时常头脑昏沉,全身乏力,起初以为是过于劳累,直到有一天看书时晕倒在地,御医来探,发现他中毒已久。
虽然解了毒,到底伤及根本,一直身t孱弱,至后来修习武功方略有好转。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幼年时遭遇太多的痛苦经历,已然冷心冷清,只为江山社稷而活,自己如何已不再重要。
直到那一刻,他从稳婆手中接过香软幼小的婴孩,眼睛尚未睁开,却已知道扯着嗓子大哭博人怜ai,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与她产生出再也无法割舍的牵绊,他的生命被她渲染,从一潭si水渐渐变得朝气蓬b0。
他知道,他将无法放开她了。
她是他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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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旧疾复发,昏迷不醒,整整三日,文武百官心思各异,私底下议论着陛下还能不能醒过来,或者,要不要派人传消息去江南请摄政王回来主持朝纲。
但到底只敢私下里议论议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陛下虽年少,却向来雷霆手段。
吕妙因从夷山到回g0ng,三日里,寸步不离拓跋朔方身侧,贴身照顾,不假他人手。
眼泪留了无数,焦急、担忧、愧疚等等情绪笼罩着她,她无b后悔,恨自己那日为何要说出那些疏远的话,恨自己为何让他伤心,恨自己,连带着埋怨上魏平,怨他说了点醒自己的话,赌气地不见他,至于回应他心意的事情更是被她抛在脑后,没心思去想。
她只感到无b害怕和恐惧,她不敢入眠,生怕睡着后他出现什么状况,那恐惧像要吞噬她的灵魂,将她拉进深渊,她不敢去假设,如果他再醒不过来,不,不会的,没有那种可能的,她承受不住这假设的后果,所以她不去想
他一定会醒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他昏迷的
这个冬季过得一如既往地平静,令吕妙因感到意外,原本以为听了魏平的一席话,自己的心境会有所改变,到底被拓跋朔方一病扰了时机,待他病好,她再去想当日种种,只觉恍如隔世。
之前魏平几次找她,她要照顾六叔,无心风月,待人病好了,她仍旧不敢去见魏平,只觉得心绪杂乱,很多东西理不出头绪,更无法给他什么回复和承诺,索x避而不见。
这般过了冬至腊八二节,转眼要到年关了,拓跋朔方忙得见不着影子,岁末总有很多政事处理。
她独自在g0ng中很是无聊,夏侯敏玉就说不若叫人装几坛子雪水,摘些梅花,酿点梅花酒,埋在树下,明年再打开喝,也是雅趣。
她欣然同意,想着既然要做,就用最好的腊梅,遂让灵官灵钗准备小篮子,乘马车一行人到了城外梅林。
下了马车,大片大片的梅树,细小的花朵一簇簇拥在枝头,挂着些许水珠,漂亮可人的紧。
她今日很有兴致,拿过竹篮,准备亲自去摘。
几人都不着急,边赏景边摘花,倏尔y诗几首,其乐融融。
“咦,你看前面那人,很是眼熟。”夏侯敏玉停下,抬手指向不远处一颗白梅树。
吕妙因顺着方向去看,那梅树下两道身影,一天青se一淡蓝se,天青se身影披着华贵的狐毛大氅,应是哪家的公子带着小厮。
正想说话,那身影缓缓转过来,发丝被银冠束起,白皙的脸庞配着漆黑的眉眼,嘴角带着淡淡地笑意,长身鹤立,站在风雪中,也似他身侧的那颗梅树,傲雪凌风。
“子蘅”她喃喃开口。
余光瞥到身侧的夏侯敏玉满眼促狭,她转头瞪了她一眼,哪还有不明白的,定是这丫头偷偷叫了魏平来,自打她把魏平的事跟她讲了,她就开始一个劲儿地撮合两人,誓要将红娘的行当做到底。
“哎,那片的腊梅开得不错,我们去摘些吧。”说完,就要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走,顺便把灵官灵钗拉走,两人不愿,终敌不过她生拉y拽。
魏平的小厮也很自觉地退下了,刹那间,天地之间似乎就只剩他二人,相对无言。
她颇不自在,不去看他,也不知羞涩还是什么的,总之情绪很不对,只觉得自打他说过那些话,有什么东西就不一样了。
魏平倒是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