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完成硕论的研究生、唯一手持天庭神器的私坛法师、城隍课司法改革的幕後功臣、土地公课据点业绩的提升者——顶着如此多称号的h奇楠,正打开iphone的手电筒,定眼望着前方。
手电筒直直向前方s去,光线穿过之处,空气中的灰尘四处飞扬。
这是一栋不知荒废多久的废弃大楼,由於长期闲置的关系,一gu浓厚的陈年霉味扑鼻而来,他的视线先是落在画满涂鸦的水泥墙上,原应白净整洁的墙壁早已变se,似乎还被火烤过,看起来有些坑坑疤疤的,一点也不平整,窗框已然破损,透了片月se进来。再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再也亮不起的灯和脱落的壁纸更令整栋建筑失去了原有的生气。
h奇楠早听说过这栋宛如废墟的戏院旧址,路过时也远远从外面看过一眼,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置身其中,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
他想了想,很想知道自己怎麽会沦落到这个境地?自己怎麽会如此怠惰,以致於论文的进度一点进展都没有?私坛法师只是他的辅系而非双主修啊,怎麽会ga0得私坛法师变成他的正职似的?
最可怕的,是他竟已慢慢习惯了这一切。
他想起侯文咏的一篇短文,发现自己赫然已从端盘子的人变成陪酒的人了,天哪,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要变成坐台的人呢!
踩着碎玻璃的难听声音在h奇楠身後一声声响了起来,打断他的杂念。
来者似乎并不在意,也未刻意放轻脚步。
「客户说的就是这里吧?确定没ga0错地点?」
白沉香一边说着,一边提着一把伞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电筒余光和月芒交织而成的淡淡光晕映着她的脸,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气息。
「应该是的,」h奇楠回答:「若她形容得没错的话,我还真想不出附近还有其他栋停业数十年的戏院大楼,另一个符合条件的早已改建为ktv了,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知道你说的那间戏院,真的是很大很豪华,隔音效果又好,当时能去那里看一场电影就很了不起了。在解除票价限制後,想看一次电影,就得存好久好久。」白沉香似乎对h奇楠说的话很熟悉,不自觉地陷入当时的回忆,语调从一开始的轻快转为凝重:「谁知道後来竟会发生那场大火呢?站在西门圆环喷水池那头,远远就能看见窜得老高的阵阵黑烟,全部的人都看傻了,消防车喷出的水柱完全无济於事??」
从这话听起来,白沉香本人当时大概就在现场,否则不会有这麽深刻的描述。从外观上来看,两人年纪相差不远,但h奇楠还未曾问过她的生卒年,他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不能轻易问出口的失礼问题。
今天能有这样的意外发现,感觉自己彷佛又多了解了她一些。
「不然,」h奇楠对她提议:「我们直接请客户出来见真章?若找错的话也还来得及赶去另一个地点。」
「也只能这样了。」白沉香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点了点头,伸出手,举起那把式样老派的黑伞。她握着伞柄,撑开了那把黑伞,月光下慢慢满起一个黑se的圆。
伞顶下,在白沉香旁边出现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气质娴静的老太太,一副西方仕nv的派头,头戴一顶别致的小帽子,身穿黑se长袖及膝服装,看得出名门望族的优雅内敛,礼貌而带点疏离。老太太眯着眼,微微笑着,眼神却始终掩不住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
老太太是这次的客户,魂魄刚离t不久,还有些微弱,禁不得太强的光。白沉香说,躲在伞里跟着他们移动会b较保险。
只见老太太左右巡视了一眼,试探x地往前颤巍巍走了几步路,她眼里的疏离渐渐消失。
h奇楠的大半灵力都集中在神庭,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太好了,看来地点没找错,这里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旧戏院。
同时,对方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这里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就是这里没错,但??」每当听到最後这个「但」字,就让h奇楠心一揪,r0u一疼,白沉香将这种反应称为「但疼」。
「但?」
「这里太荒凉了,跟我印象中的戏院完全不一样。」
当然啊,这里已经弃置三十年了,怎可能长得跟以前一模一样。h奇楠傻眼,他立刻求助似的看了白沉香一眼,老子跟闯空门似的跑进这边已经很牺牲了,总不能为了满足客户需求,就要他自己一砖一瓦将这里布置好吧?况且,谁知道对方的「印象」生得什麽模样?
「离当时已过很久了,且这里也废置多年,」白沉香试图出声缓颊:「还有个旧地能重回,已经算不错了,你说是吧?」
「但,就算你这样说,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已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的是重回当初的戏院。」
老太太非常坚持。
白沉香和h奇楠二人非常崩溃,且「但疼」。
h奇楠眼睁睁看着白沉香猫似的瞳孔燃起怒火,真怕她下一秒会一脚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