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笑着看向了纱橱,面色却是冷的:
太后进了理光寺的正殿,闲杂人等都屏退在外,她穿过垂幔,走到供桌前,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太后想起毕灵宸,话锋一转,眼神渐渐地阴冷了下去,
太后牵起嘴角笑了笑:“宁妃这次做得不错,早早的就假借孙贵妃之名与上官奥书信往来,又在后宫故意引两人相会……只是没想到皇上如今心中只有槿嫔一人,竟没将孙贵妃与上官一事放在心上。”
或者说寺庙只是一个幌子,此处压根不是寺庙!
娘娘向来端庄,何曾这么失态过,
宁妃素来条理分明的脑子已经糊涂了,她只知道孙氏与上官镛牵连甚深,一直为太后和申黎丞相所忌,偏巧孙雅臣又升任中书令,大大限制了申丞相。
说完,脸缓缓地转向偏厅的纱橱,上面的花枝影影绰绰,若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后面藏着一个人。
申黎直起身上前,从案桌上拈取三支白梅香,点燃后拜了三拜,恭敬地供奉在陆氏满门神主牌位前。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太后继续沉声说道:
“上官奥小时与皇上伴读,聪慧乖巧,重情重义,此次原本只是打算用他做一个引子,皇上爱惜上官,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他。”
“太、太后娘娘!”
孙雅臣数年前受朝廷诏命,为南方水患赈灾总史,而孙氏的子弟仗着是皇亲国戚,贪墨渎职,总管的赈灾钱粮到了受灾各地,早已被层层盘剥,所剩无几。
他与当今圣上年岁相仿,还曾进宫伴读,说来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更觉得可惜:
太后一言不发,走到供桌前,轻轻转动其中一个净瓶,伴随着沉重石门开启的声音,一面佛龛转到了正面。
宁妃后背一凉,太后那只老狐狸深沉的笑即刻浮现在她眼前,她心下登时慌乱起来,不敢再多待一刻,催促芳若道:“收好东西,快走!”
“对啊……陆大人再怎么能算,也算不到人心能残忍至此。”
申黎垂首听着,眼前浮现出上官奥卓绝的风姿,
太后一直在筹谋算计,寻机会扳倒孙氏。
一刻不到的功夫,一名身着暗红色朝服的男子也走了进来,拱手朝太后行礼:“微臣申黎见过太后。”
芳若也莫名地跟着着急起来,什么也没问,埋头收拾着香纸和供果。
申黎点头:“太后英明,早早留有后手,拟了伪诏。”
申黎道:“陆大人那不叫残忍,他若要顾自己,便顾不了天下。”
“若不是上官镛斩了儿子,皇上心硬,定会顺着上官氏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孙氏与上官氏勾连甚深,真是一个绝妙的时机啊……没想到这两只老狐狸拿自己的儿子当挡箭牌。”
反心
她指了指柜子,让芳若小心躲到里面去,自己则缩在纱橱后,侧耳细听外头的动静。
说起来还是因为宁氏与孙氏的渊源,
此案震动朝野,民心
此处离得有些远,动静也听不大清。
宁妃闻言,全身的血好像凝住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跪在太后脚下。
嫔陆晗蕊。
太后摆了摆手:“别再说那些没用的,西疆尾大难掉,是他自己年轻莽撞,惹了不少人,即便他不死在京城,回了西疆也没几年活头……倒是这次,让哀家发现福王那个孩子……”
太后说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又轻轻说道:“他倒是对自己的亲族格外残忍。”
她缓缓走到一旁的扶手椅坐下,抬头望着垂幔上的月亮:“灵宸可真是叫人惊喜。”
太后温柔地笑了笑:“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咱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你向哀家献策的时候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吗?”
静默了一会儿,申黎才缓缓地叹了声气:“上官镛和孙雅臣两只老狐狸,竟然胆大妄为越过皇上,斩了上官奥。”
芳若拎着食盒正要转身朝外走,宁妃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神色凝重,二话不说,大力地拖着她跑到正殿旁的偏厅内,藏在纱橱之后。
“宁妃,你还要躲多久?”
太后笑着摆摆手:“灵宸那个傻孩子,以为伪诏是西疆州刺史们的手笔,殊不知他们也不过是火上浇油,半途来插一脚罢了……到底还是宁妃心细,主动献策,说上官奥精通雕琢,咱们才能找到由头嫁祸上官。”
太后受限于后宫,便将算盘打到了孙贵妃的头上,宁妃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受到了太后的提拔。
一时间原本富庶的南方饿殍遍地,甚至有易子相食的人间惨剧。
是一个很大的佛龛,分成了大大小小十数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着一个神主牌位,太后的目光扫视了一番,最后长久地落在“陆寒江”上。
竟暗中与西疆的州刺史们书信往来,这是开始起了反心了。
太后为何要造一座与明月州牵连如此之深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