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这辈子或许都见不到他们了。
“妈。”季祺叫了徐夏兰一声。
心里再怎么复杂,徐夏兰面上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冷硬。
开了门她就径直回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来找我干什么?做了那么有辱家风的事情,你们还真有脸来找我。”
季祺没说话,她拉着季又安的手连门都没有进去。
季又安和徐夏兰可以称得上根本不熟,季祺不说话他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沉默了可能有几分钟,季祺才说道“我就是想来亲口和你说一声,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季又安和季以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我不会后悔我的选择。
还有,新年快乐,我准备离开平春了。”
徐夏兰讨厌季又安是因为季又安和季以长得很像,她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哪怕这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那我们走了。”
说完话,季祺拉着季又安准备回去。
关上门,冷冷清清的过道里季又安把季祺抱进怀里:“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永远都不会。”
“会不会可不是说出来的。”徐夏兰带着嘲讽和刻薄的声音出现在两个人耳边。
在看见两个人都望过来却没有分开的意思之后,徐夏兰狠狠瞪了两个人一眼说道:“进来。”
季又安上一次见徐夏兰的时候是她指着自己破口大骂。
再上一次还是儿时,徐夏兰和季以没离婚的时候。
坐在完全陌生的客厅里,他很拘束也很不安,季祺把他的手攥进自己手里试图给他一些安全感。
眼不见为净,徐夏兰干脆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吃顿饭再走吧。”徐夏兰不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的女儿宁可和自己断绝关系也要跟季又安在一起,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嗯。”
“想吃什么?”徐夏兰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辣子鸡?”
这母女两个人。
季又安万万没想到留下来吃顿饭居然是叫外卖?忍受不了季祺吃外卖这种事情,他突然站起来说道:“我做饭吧,冰箱要是没菜的话我出去买,想吃什么?”
“你会做?”徐夏兰不相信地看他一眼。
在她的记忆里季以是个连锅碗瓢盆都不会碰的人。
“会。”
“那做点季祺爱吃的就行。”
季又安出去买菜了,剩徐夏兰和季祺两个人之后,徐夏兰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总是怕又安和他爸爸一样,我当初只带走你也是怕自己把对季以的怨气发泄到他的身上,再后来我知道他不好好学习还去学了什么画画,我就笃定他和季以是一类人。”
“他去学画画是因为我。”
069 新年快乐
徐夏兰没想到季祺会这么说:“因为你?”
“我被你逼得学习学到快崩溃的时候,都是他逃学来找我,给我画画逗我开心。我和他说你画画有天赋,要不去学画画吧,他就去了。”
“我还以为是季以……”
打断了徐夏兰的话,季祺皱眉问道:“我爸从来都没有管过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他那近乎到了自闭程度的社交恐惧是怎么得的?”
徐夏兰当然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爸从来都不管他,那个女人因为我爸对她也不好就特别地讨厌他,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他从小学开始就得自己做饭,又因为不爱说话身体没发育起来经常在学校被同学欺负。”
季祺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她每说一句话,徐夏兰的心都得跟着紧一下:“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和我说?”
“我和你说过,但你不肯听,一句都不肯。”
在那漫长的黑暗里,只有季祺和季又安两个人相互依靠,当着彼此唯一的光。
徐夏兰疯了一样地逼季祺学习,她咬着牙不断跳级,永远都是班级里最不合群的“天才”,季以对季又安不闻不问,沉默寡言只喜欢给季祺画画的他也永远都是班级里最不合群的“另类”。
这些东西,季祺很早就和徐夏兰说过,但她不肯听,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再说了,而是自己去解决。
比如去季以家威胁季以出轨新娶的妻子,要是再碰季又安一下,她就去报警。
比如直接在放学路上拦住经常欺负季又安的几个熊孩子,用一根铁棍吓得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季又安。
比如上大学的时候日常熬夜给别人写论文,攒够了季又安的大学学费。
她什么都不说,但季又安知道,什么都知道。
是她的错。夏兰有心补偿季又安,但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她很自豪有季祺这么一个女儿,和别人一起创立律所的时候,律所名字里的祺就是季祺的祺。她知道季祺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样子的衣服,但她对季又安一无所知。
季以是个混蛋,她徐夏兰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