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那些年父母对他身上施加的伤害,因为我的疏忽…又再次让他感受了一遍。
走之前,赫勇意味深长地看了慢慢一眼,说,“这就是你俩那孩子?”我呆楞在原地,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我又要如何回答?赫洋他也知道了吗?还不等我问,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火灾发生后会有大量有毒气体生成。吸入后可能会导致丧失行动能力窒息或中毒死亡。而在一氧化碳浓度13%的空气中,人吸入两三口就会失去知觉,呼吸13分钟就会导致死亡。
我又再次成了那个被觉得可怜的人啊。
也许是因为血缘的羁绊令人难以解释,也许是被我连坐的爱,才让赫洋会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吧。
可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选择赵寒了,他很好,非常好,体贴入微,在多年里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上。可他不可能做到像真正的家人一样爱慢慢,我们,并不是可以为彼此舍弃生死的关系。为了一些选择便能放弃,这再正常不过了。
“慢慢,慢慢…妈妈在。”第五天,慢慢终于从呼吸机中传出微弱的一句“妈妈…”
我让他不要想太多,我没有生气。他的顾虑是应该的,他和慢慢没有血缘,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小孩冒着丧命烧伤变成植物人的危险救人?他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生活,好的工作。
赵寒的出现让我得以冷静片刻…赫洋出了急救室后也转进了慢慢的重症监护室。在我刻意请求下,此刻一大一小躺在监护室相邻的病床上,赫洋沉睡的面庞苍白异常,比以往更如同雕塑,几乎失去了生气的微弱呼吸每次都轻易牵扯起我紧绷的心弦。
我可以照顾他,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他!可我却不敢面对这样的后果。我害怕看到那个时刻精神奕奕的赫洋随着躺在病床的时间肌肉逐渐萎缩变得皮包骨而像枯萎凋零的落叶,我不敢想象。
他愣了一下,似乎我从没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又重复了一句“对不起。”可这次他说,“对不起啊,那时候,没能像赫洋一样冲进去救慢慢……我确实…有顾虑。对不起。”
说实话,我没有感到他对赫洋有多么担心,似乎比起这个,他更害怕母亲因为赫洋的昏迷而断裂的神经。
我感到心中仿佛被千万根针密密麻麻刺入,无法言喻令人窒息。从他指尖传来的每一次微弱缓慢的心跳都在叫喊着解脱,提醒我当时差点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两个人的痛苦。
可以说,火场中80%的死亡不是直接灼烧引起,而是吸入烟雾和有毒气体中毒窒息而死。
赫勇淡淡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对我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并不意外,这让我感到奇怪。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瞒不了多久的。”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同时畏惧着未来发生的一切……赫洋的父母一定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我到底怎么一个人面对,赫洋,求你醒过来,求你醒过来陪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最近我每天在两个医院间徘徊,白天上班晚上去陪护,还是耐不住铺天的压力让他们转进了我们医院。科室的同事们知道了都很震惊,给我安排进双人病房。我…有点难以承受他们可怜的眼光,可只能感谢。
这一刻,我后悔了。
真是…真是很荒唐。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我颤抖着抱住自己,被赵寒把冰冷的水贴在脸上,才微微回过神。
这让我十分后怕,而即使没有窒息而死也很有可能会导致一系列不可逆的损伤……除生理性死亡以外最恐怖的便是脑死亡…
我不该像当年的母亲一样,以一己私欲就生下了这个孩子。万一这孩子的命运是不幸的呢?万一,我没法做到一直照顾她呢?她在外面会受什么样的苦?……我想过,可当作耳边风无视了,认为自
当天夜里赫洋的父亲赫勇就来了,看到只有他一人,我感到万幸……我不用面对母亲。医院先联系了赫勇,他选择没把这事告诉母亲暗自压下,怕她精神崩溃。
我意识到自己从未见过赫洋如此虚弱。
缺氧,但赫洋昏迷在怀里时因吸入大量二氧化碳已经接近心跳骤停,尽管我有再多医学知识,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刻依旧像手无寸铁的士兵,只能一再机械地做着人工复苏,好在我几乎要把它肋骨压断的力度下赫洋作出了反应,在无意识的喷射性呕吐之后,消防急救也赶到了现场。我很感激。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赫洋一定会醒来,我,并不埋怨任何人,只埋怨我自己。我知道赫洋提醒过我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可语气还是忍不住十分冷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不要自责,你做的很好了。也有我的问题。对不起。”赵寒贴着我坐下,自嘲地说,“赫洋醒了一定很恨我。”
我在赫洋和慢慢的病床间,给他们揉捏着四肢,让它们不至于僵硬萎缩。也一边喊着他们的名字,试图唤起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