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多年不曾踏足,一切还是感到陌生。依照父亲昨天电话里说的大致地理位置一路寻去,外加我多年前的模糊记忆,居然没有迷路。走过曲折的山路,估计又是有一个多小时,我终于来到母亲的坟前。相较于从前相对简陋的坟堆,如今新的墓地显得气派多了,占地面积比从前扩大了十倍都不止,正中心的位置,崭新的墓碑上新刻着母亲的名讳,甚至还有母亲生前的黑白照,仿佛她老人家音容犹在,看着静静的坟墓,一时间我热泪盈眶。“妈!”我稍微有些哽咽出声“儿子来看你了。儿子不孝,自己在国外过着逍遥的生活,却孤零零的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来看看你。”父亲和杨欣欣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汇报”给母亲的在天之灵过了“现在我过的挺好的,爸也挺好的,我们都组建了新的家庭。”我把带着的水果等贡品一一摆在母亲的墓前,又上了三支香。“爸和欣欣过的挺好的,虽然我不在国内了,但是爸的晚年有人照顾了,您放心吧。”我不停地和母亲对话着,或许她在天有灵能够听见“这几年我事业也特别顺利,对了,这次欣欣又给爸生了个孩子,是个大胖小子,您终于可以宽心了,咱们陈家有后了,您在天有灵,还要继续保佑我们,日子过的顺顺利利,太太平平。”“今后,虽然我现在人在国外,回来不方便,但是我有空就来看你,陪你说话,给你解闷。”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不知说了多久,时间长到这次从西班牙回来终究不虚此行。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是什么涵义了。我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向村子走回去。我本意是坐六点的最后一班汽车回鹤岗,再在鹤岗留宿一晚,明天再回北京,刚到村口,却不想正好遇到了正在抽旱烟的村支书魏叔。魏叔六十出头,在村里已经当了快二十年的村支书了,和父亲关系一直还不错,打小便很照顾我,是我在河南父亲老家的而这个黑寨村里为数不多还算熟悉的人。魏叔认出我很是惊讶,然后是欣喜,自从十八年前高考完和父亲一起回来过一次后,我还是次见到魏叔。正值晚上做饭的时间,村里的渺渺炊烟升起,路上却难见几个人。多年未见,自然是有好些话要唠,魏叔客气地把我请回他家,一栋自建的三层小楼,在这个贫困偏远的村子里最,毫无疑问是气派的建筑。正赶上饭点,魏叔和他的媳妇儿王婶硬留下我吃饭,我也只好不客气了。酒足饭饱之后,魏叔又和我唠起了家常,话题确不经意间提起了我的父亲。“大伟啊,恁爹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魏叔由衷的说道,丝毫没有抬举我的意思。“俺家大刚就不行,和你差远了。”王婶在一旁附和到。“嗨,你这老娘们儿说啥呢,俺家大刚能和大伟比么,人大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就俺家那兔崽子,整天就没正经的,到深圳打工都三年了,就去年过年回了趟家,平时也没几个电话。”王婶在一旁使劲点头。“是啊,要不说恁爹好福气,又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又给你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后妈。”魏叔感叹起来。“什么后妈?”我听了一惊。“怎么你不知道啊,恁爹上月又娶了年轻漂亮的小娘们儿,婚礼还是回俺们村里办的。”魏叔唾沫星子乱飞,眼里满是羡慕之情。别人不知道,但我听了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父亲居然把杨欣欣带回了自己河南老家的村子里办了婚礼!“恁爹没和你说这事儿吗?不能吧”“哦,这两年公司把我派到国外去了,一直没怎么和我爹联系,这次也是我次回国。”我定了定神,随口就撒了个谎。“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魏叔一向大大咧咧“国外好啊!我都还没去过国外呢。”
“说啥咧,你连北京都没去过,也就是去过次郑州。”王婶在一旁拆魏叔的台。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整个思绪却万般纷杂。“大伟啊,你可得好好陪陪你爹,恁爹不容易啊!”魏叔又开始叨念“不过恁爹上半辈子这么辛苦,下半辈子全都补回来了,也都值了!”我苦笑一声,个中滋味,又岂是魏叔这个外人能明白的。“要说恁爹新续弦的这个小娘们儿,还真是漂亮,年纪又轻,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岁,据说还是个城里人,你说俺这农村里的,能娶上城里媳妇儿的,除了恁爹和你就没其他人了,咋样大伟,啥时候把恁媳妇儿带回村里来让恁魏叔和王婶瞧瞧,听说你都结婚好多年了,娃娃都老大了吧。”我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正找着话语应付几句的时候,一旁的王婶发话了:“结婚那天,村里的老少爷们那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你看看恁一个个那样,男人就没几个正经的。”“一边儿去,有你啥事儿!”听到王婶的讥讽,魏叔朝她咆哮起来,仿佛是自己被揭了短气急败坏了。我无心介入眼前这对农村老夫妻的口舌之争,满脑子都是那不可抑制的想象:杨欣欣终于在和我离婚后和父亲举办了婚礼!天色已晚,农村的夜显得静悄悄,错过最后一班回城的汽车,委婉谢绝了魏叔留宿的邀请,我打算回自己家父亲的老宅对付一夜,一路上我不断想象着父亲与欣欣的种种过往,又猜测着他们在我移民西班牙后这大半年时间里发生的事,短短的几百米路,走了却估摸有半个多小时。我走到了自家老宅的门前,真是暌违了多年,这里的是父亲的记忆,对于我来说,在这里最清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