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开场,这场戏的曲子,依旧由舒琬自由发挥。
支着额头浅眠的洛王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双目赤红,附着血丝。他粗重地喘息,警惕地环视大殿一圈,目光落在了颜无尘身上。
悠悠的曲调舒缓人心,颜无尘侧了侧下巴,低声询问:“大王?”
洛王没有说话,隻用着一种淬了毒的眼神猜忌地盯住颜无尘。
蒙着眼的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洛王的回话,便继续弹自己的琴,轻声道:“大王,您这些日子太累了。”
洛王从书案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颜无尘,琴声不断,婉转悠扬,像是在传递一缕委婉的怜惜之情。
“颜卿此音为何意?”
手指滑过琴弦,拉出一声长音,颜无尘垂头沉浸在演奏中,唇角却是微微翘起,赧然道:“大王明知我意,何须再问。”
洛王神色冰冷乖戾,声音却宽慰道:“颜卿不告诉孤,孤怎知自己听得对不对。”
颜无尘似是拿洛王没法子,隻得和着琴音,柔柔道:“大王思虑深重,时常夜不能寐难以安眠,无尘担心您的身体,隻盼能用琴音为大王排解一二烦忧。”
“唉!”洛王长叹一声,不顾尊卑有别,狂放地坐在颜无尘面前,手掌支着下颌,手肘撑在盘着的腿上,由下向上望着颜无尘眼睛上蒙着的白布,“非我不愿宽心,实是各部落小国虎视眈眈,组成联盟军抗衡大宣,打不过便要派细作到孤身边,欲意陷孤于不利,孤不得不防啊!”
颜无尘勾动琴弦,一派闲情逸致,浅笑道:“大王洪福齐天,自没有宵小能近身,便是有了,大王也定能一眼看出。”
“你怎么也学了那些大臣们的弯弯绕绕阿谀奉承。”洛王嘴上说着,并无怪罪之意,他伸出另一隻手,似是想触碰颜无尘的眼睛,将要碰到时,又收了回去。
颜无尘察觉出靠近面门的气息,琴音一顿:“大王?”
“颜卿,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孤,唯有你绝无可能,对否?”洛王紧紧地盯着颜无尘白布下的半张脸,瘦削的面容,嘴唇却饱满丰盈,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一副讨喜的乖模样。
“无尘此生所愿唯有为大王弹琴,又怎会背叛大王。”琴声高扬,洛王大笑道:“是啊,你个痴儿,为了留在孤身边弹琴,甘愿自毁双目。这份痴狂,普天之下也就独你一份了!”
“只要大王想听,无尘便愿为大王抚琴,舍一双眼睛又如何。”
琴声愈发急促,洛王却是骤然凑近,目露审视,贴在颜无尘耳边低声道:“若一双眼睛不够呢?”
“铮——!”
琴弦嗡鸣不止,颜无尘嘴唇颤动,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洛王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他退坐回原位,道:“颜卿,莫要害怕,孤不过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悬在弦上的手又落了下去,颜无尘做出了决断,大无畏道:“只要大王还留着无尘的耳朵和手,无尘便还能弹!”
那声音清朗又坚定,洛王大笑一声,幽暗的目光看向了颜无尘的喉咽,不知在做何思量。
“卡!”
导演细细看了两遍回放,道:“过!”
这一日的拍摄速度极快,收工也早。洛王的演员下了戏就主动加上舒琬好友,他是个老演员了,年龄倒是不大,三十来岁,但资历够久。因为走的不是流量小生的路子,也没碰上大火的机会,他的粉丝不多,路人缘不错。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演戏,是个正儿八经的演员。
还是个爱戏的演员。
葛瑞秋能看出舒琬的表演技巧不足,的确是个刚学演戏没多久的孩子,可舒琬也就胜在了技巧不足。他的戏没有公式化的演绎,更多是靠共情,很有灵气。
葛瑞秋一边卸妆一边和舒琬聊天:“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拍戏吧?感觉怎么样?”
卸了头套舒琬的头皮都跟着轻松许多,从片场的氛围里出来,舒琬也从颜无尘变回了舒琬,有些腼腆道:“很神奇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另一个人。可以这样演绎一段不同的人生,比我之前想象的要有意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摄像机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我不再是我了。”
“我第一次演戏也是这个感觉。”葛瑞秋跟着舒琬一起笑,他在舒琬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瞧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的状态,在剧组里待久了,都快忘了好奇心旺盛该是什么样了。
卸了妆造的葛瑞秋和洛王的形象相去甚远,拍戏时极具压迫感和威压的眼眸,现在是平和的,微微弯出一个弧度,愉悦地在和舒琬聊天。
舒琬也觉得葛瑞秋像一个亲切的长辈,不由和他亲近。
“打断一下。”导演握着剧本急匆匆走进化妆间,舒琬和葛瑞秋今天的拍摄任务结束了,导演还没有,他等下还要去b组盯戏。
孟辉远拍了拍舒琬的肩膀道:“小舒,我刚和你的经纪人说了,要你配合一下配乐部门的工作,之后可能要去录音棚收音,具体的时间等你戏拍完了安排。至于价格方面,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