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写着中度“双向情感障碍”的确诊报告书。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是人都会多多少少有点问题。都是能治好的。
当梦里那张脸突然变成幼时的赫洋，我放开了手。又想轻柔地抱着他的婴儿面庞，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我好像又一次被遗忘了，虽然只过了一年多，虽然是我先抛弃他的。
我给自己找了些借口，说父亲发现了我的手机，我高三又忙，只能迫于压力分手。
“我和女人睡过了。”
他在烟雾中看着故作可怜的我，烟夹在两指间，冷漠地弹着烟灰，说：“哦，然后呢？”
赵寒问我在看什么，他用大手包住我被冷风吹得通红的略小一点的手。感受到我的手一直在他手心颤抖。
也许因为脱离了学校管制，他和朋友在路边放肆地吸着烟。烟雾缭绕，我又有点不确定是不是他了。
那天我和赫洋说，“我们谈谈。”
“张元。”
我第一次看到精神科几个字时，感到陌生，却似乎并不意外。
我注视着他那眼角微微下垂，总看起来深情又直白，天生就讨人宠爱的双眼，想从中找出破绽。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最后是赵寒把我带回了家。一到家我便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烟雾和呼吸声一起扑在我发烫的耳边，“你知道什么意思吧？”他在我耳边轻笑起来。
看清楚我的脸他皱起眉头，惹得我心里刺痛，我听到自己颤抖对他说“和我谈谈。”
我思考了一会，说，是的。
他出生就该是那样挺拔，气质惹眼又强势。
可我为什么还是在期待呢？
我想起医生问我的问题，“你很难感到开心吗？”
看到人群即将离开，我听到耳膜处传来自己打鼓般的心跳。
我最终挣脱开他的手，追上那即将离开的人群，抓住了赫洋的衣摆。
曾经我在梦里无数次掐向那个看不清脸孔的弟弟，说着“都是你，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看他喘不上气的扭曲表情心里丛生出快意。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赫洋宽阔的脊背一顿，回过头来。我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他仍像当年在公园里那样傲然和不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因为你，母亲才不要我了。】
赫洋看了不远处的赵寒一眼，随意地点了下头，跟我去了一旁。
我自作聪明，以为我是对他来说特别的存在，但他在我离开的一年里和别的女人睡了，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多少次。
那时我会直白地说讨厌，不要，离我远点。
赫洋抖了抖即将燃灭的烟蒂，远远看到了我和赵寒，把烟头按灭在在栏杆上。
既然他触碰过了女人的身体。我总会控制不住地幻想他坚硬的腹肌下，原属于我的蓬勃巨物紧促地进出女人的阴穴，在把精液注入到那女人的阴道时，我又开始作呕。
他又点起一颗烟，也许是因为看到我这个抛弃了他的人，心情不好。我下意识把他的情绪和我联系起来。
可那张脸猛地倒过来，变成了一面空旷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张清秀的脸。
我却被吓了一跳，以为那是父亲。却发现自己还在医院的等候室。
我拉着他外套里运动服的下摆，白皙的手指微微发抖，而后紧张地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也许是我太不自量力，听到他不屑的嗤笑，我羞红了脸，他的唇薄厚适宜，面无表情时嘴角也微微上扬，是天生笑唇，这样的人好似不会太薄情。
我……我失败了。
可如今嘴角却只挂着嘲讽，轻启唇瓣，说出的话那么刺耳，“抱歉啊。”
那瞬间我突然惊觉，我和母亲那天对我一样，撒下了如此拙劣，似真似假的谎言。
我对喜欢我的人颐指气使，却对伤害我的人言听计从。
我想摸他不再带稚气的英俊面庞，从
我为数不多开心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来着？想到和赫洋呆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他无条件地包容着我，连我刻意表现出的脾气也一应接受。
他不再需要我了。
我以为他会走过来骂我，或者喊我的名字，问我旁边是谁。但他只是看了我几眼，面无表情地答着朋友的话。
那瞬间我起了浑身冷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像一个小丑，在诺大的舞台独自上演着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我……不想的。”
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那么陌生，没有丝毫往日对我的迷恋。
赵寒揉了揉眼角，有点烦恼。他建议我去看看医生，因为我的表现让他觉得我状态有点不正常。
我发疯地渴望着和他接触。
见到赫洋已经是上一周的事了。
长高了一点，但还是比他矮一头。可能为了不影响训练，他把碎发随便地揽了起来，帅得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