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争鸣稍一抬眉,露出些满意的神色。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用夹着雪茄的那只手接了杯水递过去,介绍道,“kev,以后你们会经常见面,先认识一下。”庄念缓慢的转了转脑袋,壁炉里的火烧的旺,有一点模糊的亮光。他摸索着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对着中间那一块逼仄的黑影笑了笑,“你好,我叫庄念,很高兴认识你。”kev扫一眼钱争鸣。这人是只老狐狸,笑容下面永远藏着算计,一辈子孤身一人,没对谁存过真心,但唯有一点,他绝对不会动自己想要‘强占’的人,哪怕对方只是备选。钱争鸣是在告诉他,他对庄念只有利用和控制,没有其他心思。“你好,你的眼睛怎么了?”kev唇边的绷带细微窜动,这个动作似乎让他很疼,他抬手护了一下脸颊,眼皮一掀,向庄念走过去。对方的声音过于沙哑,顿挫的磨过耳廓时庄念微微一怔。初次见面,这样的反应恐会唐突了客人,庄念立刻抿唇展了个苦涩的微笑说,“看不见了叔叔说是因为出了车祸,眼角膜坏掉了。”kev唇侧的纱布又扯动分寸,他缓步向前,无声无息的靠近庄念,路过单人沙发时将手托上放着的烟灰缸攥进了手里。“是吗?那可真是可惜啊,你的眼睛很漂亮。”kev说着,细窄的眼睛突然一瞪,猛地举起手中烟灰缸朝庄念的眼睛砸了下去,“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吗?”“嗯,白天太阳很足的时候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庄念对面前的一切无知无觉,落寞的说着,“大部分时间看什么都是一片灰黑。”乘着话音,kev手中的烟灰缸在庄念眼前毫厘处停下,而庄念连眼睫都没有煽动分毫。“呵呵呵呵”kev突然失笑,又觉出不妥,掩着唇说,“你看起来好难过啊。”庄念眉心轻轻蹙起。“真不好意思,朋友刚好发来了一条有趣的笑话。”kev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别灰心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换个眼角膜不就又能看见了。”他说着,转眼又看向钱争鸣,嘴角仍然带笑。“叔叔说有合适的角膜就会带我去治疗。”庄念抬手示意对方落座,自己也摸着沙发边沿慢慢坐下去,摸到水杯直接喝掉了大半杯,手心贴了贴嘴边的水痕说,“不过供体有限,可遇不可求,要靠运气。”“噗”kev这次快速捂上了嘴,心道,钱争鸣要弄个眼角膜,就像买个早餐那么容易,什么可遇不可求,什么狗屁的运气。只不过是钱争鸣让他瞎,他就必须得瞎。
钱争鸣警告似得轻咳了一声,Yin鸷的视线扫过kev,笑道,“之前说想用你的名字成立个科技公司,回国帮帮叔叔,考虑的怎么样了?”“叔叔见外了,什么考虑不考虑,我这条命都是您救下来的,理应为您做些什么。”庄念半点也没有犹豫,感激道,“且不说过去已经忘掉的种种,单凭这三个月您对我的照顾,我就该回报您。”kev和钱争鸣对望一眼,看向庄念的神色皆带审视。“只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说到这,庄念欲言又止,随即长出一口气道,“既然kev是叔叔您信得过的人,我也就没什么好藏着的难堪了。”“他把我害成现在这样,手段狠辣,回国之后属于我的那份财产能不能夺回来还是未知,只怕帮不上叔叔太多,反倒成了累赘。”“财产?”kev看向钱争鸣,用口型问了一句。钱争鸣直接无视了kev的疑问,倚靠在沙发上说,“叔叔会尽力帮你,不过那点钱追不回来也无所谓,叔叔会帮你赚更多。”庄念端着玻璃杯在手中握紧,咬着唇,沉默了几秒才说,“谢谢叔叔,多亏遇见了你。”钱争鸣摆了摆手,“咱们叔侄间不说这个,想当年我承过你父亲庄俊泽医生的恩,救你纯属意外,冥冥之中算是还了他救命的情分了。”“而且,叔叔早说过,我是个生意人,选择帮你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权衡。”钱争鸣话里有话,仔细的看着庄念说,“我需要你的回报。”kev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完全不知道庄念和钱争鸣这三个月是怎么交涉的,这会听的云里雾里。但他没想到钱争鸣会直接把自己另有目的的心思直白的告诉庄念,摊开手做疑问状。钱争鸣视线淡淡扫过他,视线带着坦然的轻蔑,如同在斥一句:烂泥扶不上墙。庄念太聪明,心思谨慎细密,一味伪善示好反而会惹他怀疑。现在被他掌控着还好,等必须要放开手脚让他做事,难保他不自己查到什么。倒不如互相牵制,敌友皆是互相利用,这样的关系才相对稳定。“当然。”只见庄念一副了然模样,笑笑说,“我明白。”kev耐心耗尽,“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期待下次再见,庄先生。”他随即起身,转到钱争鸣身边暧昧的用手贴了贴胸口,“钱总不代您侄子送送我?”庄念跟着起身,钱争鸣开口说,“你不要动了,我还有事也要先走,晚上佣人会来给你做饭,我过几天再来。”kev顺势搂住钱争鸣的胳膊,正准备走,庄念叫住钱争鸣,犹豫道,“叔叔,我的身体已经没大碍,可以出门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