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夜,陶眠和陶罐鼓捣出一大桌子的菜。陶罐虽然厨艺不如程越好,但总比陶眠强个几倍。两人忙活一整天,把热气腾腾的年夜饭筹备好。陶罐望向陶眠,无声地问他要不要等程越。陶眠说等,程越一定会赶回来,他们约定好了。他们坐着静静等待一个多时辰,庭院的门依旧是空荡荡的,也听不见人的脚步声。陶眠的手指缠在一起,他问陶罐要不要先放鞭炮,陶罐点头。等陶罐把长长的红鞭炮在门口挂好,正要点燃的时候,陶眠又说再等等。“等等吧,说不准过一会儿……程越就回来了。”他们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菜都要冷了。陶眠望着长长的山路,还是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他的心慢慢沉下来,也许程越赶不及了。“陶罐,点……”陶眠刚想说点火,蜿蜒的山路间,突然显出一道影子。是程越!陶眠的眼睛瞬间亮起,神情也变得激动,他拉着陶罐去迎接程越,陶罐手中的火折子还没灭。“程越,程越——”陶眠对着程越挥挥手,站在月光下的程越跑出了点热汗,对着陶眠和陶罐展颜一笑,身后是山外的万家灯火。“我回来了,陶眠师父。”听到他这句话,陶眠的心才安稳地落下来,至此才是团圆。 请求新年后的第一个月,总是悠闲的。陶眠和两个少年在山中闲得没事,围着火炉吃橘子嗑瓜子。程越把橘子表面的白丝全都剥得干净,耐心十足。陶眠总是囫囵吞进去,能剥皮就不错了。陶罐不喜欢吃橘子,但把橘子皮剥得很漂亮,然后递到陶眠面前。偶尔阿九和薛掌柜会邀请三人到他们那里小聚,他们都喜欢跟着薛掌柜一起出去玩,因为财大气粗的薛掌柜会承担他们所有的开销。日子过得悠闲,但不无聊。偶尔陶眠会想起顾襄,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程越让他放心。他打听过了,青渺宗最近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因为上一次程越把望山宗胖揍几顿,打出了名气,青渺宗逐渐有了气色,大家都想见识见识把望山宗打得连门都不敢开的高人是谁。青渺宗隐瞒了程越的去向,借此机会广泛地吸纳有天分的少年成为宗门弟子。顾襄仍然是青渺宗的宗主,但他这个位子坐得不算稳当。他请程越过来帮忙,门人都见识到了程越的本事,就一直惦记着怎么把他留在青渺宗。甚至他们私下里说,程越身为老宗主的独子,比顾襄这个来历不明的顾园后人更有资格继承宗主之位,凭什么许长老为首的几个老资历的前辈,把宗主之位给了顾襄。顾襄听说这件事后,心中十分嫉恨,找机会狠狠责罚了这几个碎嘴的门人。顾园的名字,在青渺宗其实是很有威信的。至少顾襄暂时还能用这个名字压一压同门,免得他们整日惦记着要把程越接回来。顾襄知道自己急需机会,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真的送到了他面前。修真界忽而有个传闻流传开,说有一件千年前的法器现世。该法器被上山砍柴的农户偶然发现。老农户不识货,送到镇子上卖了个自以为的好价钱。而那位买家是古董商,他识货,知道这玩意儿是个法器,绝对值钱。于是他放出消息,办了个赏瓶会,邀请各大修真门派都来。有懂行的一眼认出这是传说中的法器,名为碎晶瓶,得之可定乾坤。别管瓶子到底有没有这种奇效,但在场那些有分量的门派都信了。只要他们相信,这玩意儿就真能定乾坤。几大门派都想夺得这个宝贝瓶子,伺机而动。结果第二天,瓶子不翼而飞了。在场的门派都不承认是自己拿的,这件事成了悬案。但这瓶子的名气已经打出来了,是以各大门派都要争夺他。顾襄也希望能得到这件法器。这是一箭双雕之举,不但能提振青渺宗的名声,也能证明他自己有能力坐稳青渺宗宗主之位。可天大地大,要到哪里去寻这丢失的瓶子呢?而且那么多门派都在盯着这瓶子,顾襄知道自己的胜算很少。不,不是很少,是几乎没有。除非天上掉馅饼,那瓶子自己长腿走到他面前。顾襄不会指望这种天大的好事,可他又需要那个瓶子。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能找到瓶子,而且一定会帮助他。顾襄再次来到桃花山,这一回他的心境和上次不同了。
如果上次还怀着一丝惭愧,这回顾襄是彻底克服了这种软弱的心态,理所当然地站在这里。这次程越和陶罐出门了,大概是到阿九的玄机楼帮忙,要今晚才能回来。陶眠一个人在山中,见到顾襄时,他手中攥着一只自己随手扎的草环。“顾襄?”陶眠这次见到顾襄,仍然是欢喜的,“真的是你。”陶眠知道顾襄每次来桃花山,必然是有求于他,但这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少年,只要不过分,他都会尽量帮他解决。程越不在山中正好,顾襄可以直接把碎晶瓶的事说给陶眠听。陶眠一边耐心仔细地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一边用手轻轻转着草环。碎晶瓶……他越是听顾襄关于它的描述,越觉得这瓶子熟悉。“它跟我之前不小心弄碎的那只很像……”陶眠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那时候我还在带大弟子呢。他还小,我带他到外面晒太阳。那瓶子就是给他装水的,我光顾着他,一个不留神,瓶子就撞到石头上,顺着溪水流下去了……”因为流得太快,陶眠也就没去找,反正那瓶子他还有。事实证明,乱扔垃圾,是会受到惩罚的。陶眠让顾襄别抢那个了。“你想要碎瓶子,大不了我再给你摔几个。这玩意没什么大用,只是看着好看,每个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