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心情沉重地吐出口浊气,勉强挂起笑容,将手伸进口袋里从中掏出来什么,远远地抛在零号面前不远处。一个柔软沾染了体温的靛蓝色毛线团骨碌碌滚在零号面前。零号呆愣片刻,凑上去围着毛线团转了一圈,伸出小刺谨慎地戳弄着它,还凑过去似是嗅闻。过了一会,它忽然移速很快地朝陆川的方向飞扑而去。在外负责cao纵监控仪的研究员及时按下了安全提醒。上方传来“注意躲避”的警告声,陆川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小黑球向他袭来。呆在实验室的所有研究员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这一切,见此情景都纷纷发出恐惧的惊喝声。组长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笑,摇着头嘴里还嘀咕着:“蠢货…还敢妄想我的位置,真是不自量力。”可下一秒,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零号并没有直接扑上去攻击陆川,而是停在了他的脚边。众人这才发现,刚才还全身黑刺呈攻击状态的小黑球,已经变回了软绵绵滑溜溜的一团。它将脑袋上顶着的毛线团放在陆川面前,开始绕着他转圈圈,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它的兴高采烈。跟零号相处了一个多月,众人都从没见识过这副场景,这会不禁都眸光有些复杂。“它…好像我家里曾经养的那只玩抛接球游戏的小狗。”有人因为共情,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些怜悯之色。还有人明里暗里瞟着组长,他现在脸色很不好,冷哼一声不说话了。而在怪物房里,陆川半蹲下身子,对零号柔声说到:“对不起,明明说要照顾你的,却把你独自留在这里这么久。”他将桶里的rou块倒了出来,招呼零号快吃,它便哼哧哼哧大快朵颐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是饿了很久。如狂风骤雨般将所有rou块席卷一空后,零号的身体没一会就开始了抽搐。它原本瘦小的身体,就好似能变形的泥巴一样,转眼间便成了一只通体灰白带着黑环的雪豹。雪豹用脑袋蹭着他的衣角,粗尾巴亲昵地环绕住他的小腿。陆川将手搭在它脑袋上,毛茸茸温暖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怔愣片刻。陆川低头去看桶中血ye残留,凑近闻了闻,他们给它吃的是怪rou。果然,这个神奇特质已经被发现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宝贵它。零号当然不能死,它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们既要用它来做实验,又要它好好活着,多么矛盾啊。据陆川所知,目前各项目组的实验品最长可是没有存活超过半年的。但既然如此,陆川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他们现在不敢让它死,而陆川有办法让它活。这自然成了陆川的一个有力武器。
等陆川离开怪物房后,组长便安排人过来通知他说,他的第一个请求被批准了,第二个请求被驳回。但上级许可他特别担任零号项目组的督导员,拥有拦截存在高危风险实验的权限,一旦他发现实验过程中出现了对实验品生命安全产生高度威胁的情况,可以随时要求中断实验。同时,他也兼任零号的日常饲养员,负责管理它的身体健康。陆川当然乐于接受此事。实际上他对自己能担任组长并不抱希望,只是为了开一扇窗先把天花板捅破而已。如果注定无法离开研究所,那起码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活得开心些。这是陆川就目前自己能力来说,可以为零号争取到的权益。起初进入无界研究所,陆川野心勃勃、怀揣着科研梦想,企图成就一番伟业。然而这种梦想却随着时间发展而走向幻灭,研究所的一切跟陆川存在理念上的根本性冲突。如果不是因为还心存记挂,陆川早就离开这里了。但是,他既然已经答应过零号要照顾它,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但是,他现在还是太弱小了,人微言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陆川必须要强大起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半年时间,陆川的职位很快便从初级研究员坐火箭般一路晋升成高级研究员,打破了研究所内最快记录。大家都说,那是陆川沾了目前研究所最为炙手可热的实验品“零号”的光。就连盥洗室中都有人窃窃私语讨论此事:“零号只亲近陆川,他不就自然借光高升了吗。”“那家伙真是运气好,当时押宝押到了零号项目组,所以说啊,努力没什么用,还不如大腿抱得好。”两人正说着,被议论的主人公陆川若无其事地从隔间里走出来。“额…陆督导好。”两人一愣,赶紧打招呼,接着步履匆匆地告辞离开。这些流言蜚语多了去了,陆川并不在意他人。他东绕西拐最后来到某个守卫森严的房间门外,在门卫核实过身份后敲了敲门:“零号,我可以进房间吗?”门内传来了“啾—”一声清脆的回应。陆川推开门,看见里面一头姿态优美的小鹿,正矗立在那翘首以盼。“今天的实验是摄入鹿怪血吗,没什么排异反应吧?”面对陆川的询问,小鹿摇了摇头。经过这半年的相处,零号现在已经能听得懂陆川说的大部分话,但它没办法通过语言或文字,只能用简单的肢体动作来回应。这半年内,在陆川的大力倡议下,零号的实验安排已经从最初每天都安排探索承受力极限的强刺激性实验,逐渐转化为一周安排一次,剩余时间进行探索能力广度、稍显温和的实验。毕竟零号能通过摄入不同怪物的血来变成对应怪物的形态,所以他们每天都给它安排摄入不同怪物的血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