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官库空虚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更遑论今日来客多是权钱之家,更是对如今的风吹草动非常敏感。换了几个临时土皇帝,只有这位赵王跟今朝有酒今朝醉似的往外撒钱,幸福百姓苦了官吏。可日子还是要过,难道现在行情不好了,就把乌纱帽扔了吗?现在是这样,谁知道几年后还是不是呢。于是知县一不做二不休,大大方方拿出了自己的私产充公,还特意出头在第一位送上这份大礼。果然,赵忱临赞许地笑了下,抬手远远举着杯盏隔空碰杯,而后一口饮尽了。他笑yinyin地夸赞了一番知县的好觉悟,命人将送的礼和人名记载在册,还赏了些东西。另一边的蔺清昼自然也是满意的,还说了些比拟两袖清风的清官名宿抬了抬他。于是剩下的人都掌握了正确答案。“大人,下官送上良田三十亩,前有饥荒,天灾人祸,以往鉴来尽些微薄之力。”“大人,下官家中内人经商,虽因战事生意平平,可还算有些积蓄,愿意送上黄金百两充入库银。”“大人,家父生平爱收集,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先前孙里胥送了黄金,下官便送上‘春水玉’一枚,道人观书纹带板一对。”赵忱临命人收下那枚春水玉时心里一动,这玉水色极佳,通体温润剔透,那颜色若是能做成一对耳珰,挂在如贝壳般莹白小巧的耳朵上……他抿了一口酒,往嵇令颐那儿淡淡瞥去一眼。他手上还留着她那一只填丝莒南玉耳珰呢。放下酒盏时赵忱临毫不犹豫地大肆夸赞了一番,还重赏了对方。蔺清昼往他这儿看了一眼,赵忱临面不改色道:“确实是盛世之兆头,胡校尉有心了。”胡校尉被夸得气色红润,美滋滋地坐回位置。他的身旁,彰城县令马同维急得头上直冒虚汗,不知道等下要怎么把话术拐到正道上去。天爷啊,他的礼物是两位扬州瘦马啊!这群同僚老油条,受邀请时大伙通气,一个个说什么送礼太难了,不知道送点什么,要不都随意一些就好了。这帮心口不一的老东西,到头来,随意的只有他一个冤大头!马同维连饭也吃不下,一口一口闷着冷酒给自己壮胆。这两个瘦马是他一直养在家里的,干干净净,就是为了拿来送给遵饶、易高卓之流,谁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赵忱临啊!他东看看蔺清昼,西看看孔旭,再看看赵忱临,愣是想不出自己应该如何绝地翻盘。
这几个,好像都不会收啊,总不能把美人也充公了吧?啊?充去哪里啊?!可是一圈下来,总归是要轮到他的,马同维见大家把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将两位千娇百媚的瘦马唤出来时全场好像都安静了一息。马同维哆哆嗦嗦道:“下官……下官,送上美姬一双,此二女善琴棋书画,可为大人排忧解难当那解语花。”上头什么反应都没有。蔺清昼和赵忱临的笑都很淡,好像连逢场作戏的脸色都不愿给。蔺清昼侧头问赵忱临:“这位是……?”赵忱临的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似笑非笑:“彰城县令,我们是见过的罢……当初谢府门口丢了白苑芋,还是马县令寻了七天七夜,虽然最后无功而返,但好歹也算了花了时间。”马同维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一次两次的什么都干不好,这下连头也不敢抬,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原地埋了。蔺清昼听到两人之前有过芥蒂,忽然转了口风,为马同维开脱了两句:“罢了,赵王既然还未娶妻,也不缺这两口饭。”赵忱临转了转杯盏,微微一笑:“蔺相不是也不曾娶妻,况且说到琴棋书画自然更贴合蔺相的喜好……哦,是因为也许有好事将近,妻族势大,不敢?”蔺清昼顿了顿,正色道:“家训严厉,娶妻前蔺某不会有这些红颜知己。”赵忱临举杯与他放在桌上的杯盏低低地随意碰了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矜直言:“我惧内,无论娶妻前后,都不会有这种麻烦。”最后还是孔旭点了其中一位美人,将另一位退还给了马同维,这才算将这件事揭了过去。赵忱临总结时又赞了几句今日众人的善举,对着册子将方才捐献的地产铺面都当众做了安排,顺便还将谢府用作“藏书屋”的事情提了一句,又赢来一众人积极的捐书。蔺清昼心算了一圈,发现赵忱临唯独没有安排那块春水玉,又听到谢府的事,忽然联想到嵇令颐摘荷叶的场景。他想起方才“惧内”二字,莫名福如心至般往嵇令颐那儿看去一眼。按道理,一介医官怎么能与家主同时参加这种宴席,更别说是坐在靠近上位的位置。蔺清昼不知道为何,想到某种可能性时心里有些不痛快,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沉默片刻后忽然举杯向嵇令颐敬酒:“嵇姑娘,那日的大氅可还派上了用场?”嵇令颐今日全把自己当个只会用餐的哑巴,来的宾客大多都生于川蜀,于是菜单还是她把关的,除了个别外(y)(h)乡人她另备了餐食,绝大多数自然合大众的口味。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lt;a href=”≈lt;a href=≈ot;52shuku/”≈ot; tart=≈ot;_bnk≈ot;≈gt;52shuku/”≈lt;/a≈gt; tart=”_bnk” css=”lkntent”≈gt;≈lt;a href=≈ot;52shuku/≈lt;/a≈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