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师既敢插手庄园主人的事务,必定是早早地扶植了属于自己的势力,想要趁着新主尚且年幼不知事将其拿捏在手中。一件新衣就是最好的手段,尊贵却不合体,谁见了都能猜出几分阴谋的味道,更是让人燃起了觊觎之心。
所以将军才要派她来。当真是其心可诛!
事实上龙师这次确实是被扣了黑锅。衣裳是末王的手笔,却不是用于春猎的,丹枫故意穿成这副模样赴会,就是要把黑水泼到他们无可辩驳的地步。肉不好吃,酒也被禁了,总是得找个理由撒撒气的。
“你方才在席间没怎么吃,”镜流维持着落后他半个身位的距离,“不饿吗。”
丹枫的语气中染上几分不快:“饿着也比难受好。”
真真是小孩子脾气,不但挑嘴,情绪也藏不好。
她摘下腰间的锦囊递过去,看着丹枫愣愣的表情,突然觉得类似的护卫任务也不是不能接受:“离结束还有段时间,不吃东西很难撑得住。”
锦囊用了特殊技法,看着小巧玲珑,内里其实很能装。白珩考虑周全,糖果糕点乃至果汁糖浆都一应俱全,简直是把铺子包圆了的程度。丹枫坐在路边的岩石上,身下垫着镜流的披风,边吃点心边打量着她腰间的那把重剑。
“你好奇这个?”
“工艺难得,”丹枫取出方巾擦了擦手,“在罗浮地界上,怕是只有腾骁的兵器可堪与之一比了。”
镜流抬手按上剑柄:“不知饮月君可有听说过那位新任的‘百冶’?”
“是他的作品?”
“正是。”
丹枫这下来了兴致。他确实听腾骁提过,这届夺得‘百冶’名号的是个外来的短生种,因着出身和寿命,工造司至今不肯把应有的权力放给他,只空有个名头罢了。
“提携风云生,指顾烟霞寂。如此天才却平白叫人埋没,当真可惜,能否请剑首为我引见一番?”
“他最不喜阿尊事贵,怕是会唐突了你。”镜流眉心微皱,“他做兵器,向来只看资质,不看地位。”
“剑首的意思是,”丹枫若有所思地垂下眉眼,“倘若资质足够,这便是答应了?”
镜流瞳孔震颤:“……什么?”
霎时间,草木震动,山鸣谷应,好似将要吟断碧水天云。她眼睁睁地看着丹枫化出青玉般的角冠,双眼再度睁开,瞳孔如针尖细竖,哪里还有方才品尝点心的可爱模样。
——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血液中流淌的慕强因子一触即发,无需多言,二人当即交起手来。重渊珠悬在丹枫身侧,幽幽地发出嗡鸣声,只消片刻,镜流便败下阵来。
这并非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也是腾骁让她来此的真正原因。
“我输了。”镜流心情愉悦地笑出声来,“一言为定。”
束发的缎带被化作流刃的水珠割断,镜流倒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随手拢了拢头发便随它去了。丹枫许是化出本相后消耗太大,盘坐在岩石上懒得动弹,镜流瞧着二人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便直接打横抱起丹枫回了军帐。
二人来到军帐前时,腾骁已经早早在此等候了。丹枫知晓那番动静瞒不过他,也不解释,只说自己疲累过度,要提前回庄园休息。腾骁差人去叫马车,结束任务的镜流刚想顺势跑路,却被丹枫拉住了一片袖角,往手心里塞了块峨眉月状的雕花玉佩。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望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腾骁轻笑着打趣道,“他可不常送人东西。”
隔日,庄园的使者送来了一个精致的木盒,盒中盛着条宝蓝的发带并一顶双弦月的银发冠。
“少主说,权当是那日点心的回礼。”
无视了景元和白珩好奇心满满的欲言又止,镜流收起盒子问道:“去工造司,我找应星有事。”
而刚处理完龙师请议文件的丹枫正想着下午茶的茶单,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落地窗前。
“我以前就想问了,”丹枫眯起眼睛,“你为什么总喜欢站在那里。”
“玉佩,”末王的声线听不出起伏,“你送出去了。”
“值得,”丹枫想起那日的剑招,“假以时日,必有大用。更何况,或有意外之喜。”
“丑话说在前头,”应星很不耐烦地扯了扯百冶专属制服的领口,“就算镜流输了,也不代表我就一定看得上他。”
白珩无语地敲了两下他身侧的匣子:“那你还巴巴地连夜给人家做手甲?”
“不是手甲,是臂鞲。”应星再一次纠正道,“听镜流的描述,那位饮月君身形尚小,估计撑不起手甲的重量,况且这东西材料好找,费不了什么工夫,糊弄当礼物正好。”
“还没见过面呢,你就这么不喜欢人家。”
“恐怕不仅仅因为这个吧,”端坐在马车座上闭目养神的镜流突然开口,“千载难逢的机遇竟落到了往日里瞧不起的异类身上,工造司的那群人肯定没少找他麻烦。”
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