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没办法说话,只能看到她逐渐湿润的眼眶。
奶奶两年前的夏天突发脑梗中风,记忆混乱了起来,连认季星阑都有点困难,宫欣和季星阑商量了之后,那一晚她在宫白羽的儿童床上和他挤了一晚。
季星阑揉了揉他发顶,也无声回了一句,仔仔。
季星阑垂在腿边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从进来病房之后,白羽没有看他一眼。
65“你们要来,我先让她走开了。”
“好,要说什么呀?”
“是猪肠粉。”
“他和uncleeasy先过去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哦。”
“我daddy呢?”
小男孩沉默了一阵子,宫欣看着天花板的星星映进他的黑眸里造了一片飞转的宇宙,耐心地等他回答。
“好……”他说。
她把宫白羽一直藏在心里又不敢问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那个时候宫白羽和季星阑的关系很好,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归结于季星阑不间断的糖衣炮弹,还有季星阑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和宫白羽视频,以及一个月一至两次的见面。
宫欣把奶奶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你的太嫲嫲现在生病了,你能去看看她吗?”
小全走在前面带路,宫欣牵着宫白羽拾级而上,有风吹起她黑直的发丝和黑色裙摆。
昨晚半夜下过一场暴雨,雨水使这六月天少了几分燥热,空气中是青草混着佛香的味道,遠处有诵经敲钟声。
宫欣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一年在南丫岛和老人有一面之缘时的模样,只是那时候老人说话精气神都还挺好,和如今躺在床上半身不遂、口舌歪斜的样子,实在相差甚遠。
另外一位全身黑的男子站在成片的骨灰龛位前,他没有取下墨镜和帽子,但是可以看到他嘴角的笑容。
小男孩抬眼看了看妈咪,见妈咪对他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小手搭到妈咪手上,宫欣把手抽出,让一老一少的两只手合在一起。
今日连easy也郑重了许多,没了胡里花俏的颜色,只剩黑白。
老人似乎从小男孩的面貌认出了什么,一时激动了起来,稍微能动的那边手剧烈抖动起来,带些浑浊的眼珠滚动着,嘴里唔唔嗯嗯地想说什么,可一个字都没法说出。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星星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了呀?”宫欣把他抱在怀里问,她其实也不太明白他的纠结。
长度及耳的黑色发梢在空中跃动,漫上橘黄灯光的墙壁上,映出了两人接吻的影子。
“好哦。”
车子奔驰了好一会,才到达了粉岭区一座寺庙,奶奶的骨灰龛位买在这里。
宫白羽走近他,儿童墨镜下的大眼睛眨了眨,小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喊了句,daddy。
“欸,妈咪不是跟你说过,在这里不能大声说话吗?”宫欣把墨镜取下,对easy颌了颌首。
番外5-2.爹地x仔仔(二连更)
easy先看到了他们,一见到宫白羽他就咧开一口大白牙,“BB!”
“唔,就说说你这一年在小学里有没有交了什么好朋友啊,学了什么觉得最有趣的东西啊,前段时间春游去了哪里玩呀,之类的吧。”
一弯新月,碰上一弯旧月。
“白羽,先去看看太嫲嫲。”宫欣领着他走到床边。
季星阑的糖衣炮弹还在继续,宫欣每次拆快递时,小男孩在旁边偷偷看着,宫欣看他想要礼物又硬咬着嘴唇的倔强样子就觉得好笑。
季星阑一怔,听宫欣头也不抬继续说:“下午我开车去以前那家店买的,老板娘居然还记得我,说我怎么把头发剪短了。大饭盒是肠粉,小饭盒是牛腩汁,我分开装了,你回去用微波炉加热后倒在一起就可以吃了。对了,现在涨价了,涨了五块……唔——”
“早晨!”
“全哥哥早晨。”白羽和他道了声好。
宫欣搭上了她那只抖动的手,没再说太多的话。
*
第二天他们过了香港,还是上次季星阑车祸后住院的那家私家医院,病房里除了病床上的老人家,还有一夜憔悴了眼神的季星阑。
宫欣给身高快及她胸口的男孩调整好衬衫领子和黑色领带,捻走黑西装上的小落发,嘱咐他:“等会见到奶奶,和她好好说说话,知道吗?”
“不是请了个看护吗?”宫欣问。
给他点时间吧,宫欣说。
“
宫白羽也咧开嘴笑,可他最近在换牙期,掉了一颗小虎牙,“契爷*!”(干爹)
小全来酒店接他们,今天的小全也穿得正经,白衬衫黑西裤,他给宫欣拉开车门,顺手揉了揉宫白羽柔顺的黑发。
宫欣他们在病房呆的时间并不久,离开时季星阑想和宫白羽说句话,小男孩倏地躲到宫欣身后了。
季星阑鼻腔里酸涩无比,捏住了鼻梁转身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