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只烛火晃了又晃,她定了定心神,平静地继续说道:“当年那个药剂师隐姓埋名去了南美,被我父亲偶然找了出来。你怕我父亲将十七年前的旧事公之于众,所以才指使罗老三去杀他。”
何炳璋骤然放声大笑,形同癫狂,那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将几乎燃尽的星星烛火震得发颤。走廊上已经响起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何炳璋自知大限将至,反倒是平添了几分坦然,他望着她,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满足:“杀你父亲确实是我的主意。他想要我们何家父子反目,他没有儿子,便想要我的儿子做他的乘龙快婿,哈哈哈哈哈......我死了也不会让他如愿。”
大批人骤然涌进房间里面,宝姿没有回头。林英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十分客气,可是分明不容抗拒:“何少爷,别逼我们动手,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何炳璋还坐在那里,宝姿从手袋中拿出枪来,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任何情绪:“杀死我父亲的就是这把枪。转过身去——你到底是世庭的父亲,我给你个痛快。”
假梦真泪 < 繁花落尽春欲暮(H)(Marie)|PO18臉紅心跳
假梦真泪
台风在凌晨时离境,蓉岛重新恢复了平静。雨过天晴的清晨极为静谧安详,万里碧空如洗,有淡逸悠远的流云,在天边无声无息的舒展开来。偶尔有温凉似玉的微风,从山间簌簌地吹拂到人面上,像是情人最温柔的手,可那一点温存,永远也到不了心底。
宝姿一个人立在何家老宅的廊下,心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她忽然想起春日里与世庭重逢的那一夜,当时也是像昨晚一样,大雨整夜不停。那个时候,父亲去世了,而她已有十年不曾回过蓉岛,何炳璋走得一步好棋,许氏本该被何氏与罗氏瓜分殆尽,是她凭借十年前的旧情勾引了世庭,将这一盘棋尽数搅得天翻地覆。如今父亲血仇已报,可她的心里却连半分喜悦也没有。
廊下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头,看见是林英和走了过来,于是问道:“钥匙拿到了?”林英和递给她一把小小的钥匙,通身赤金雕花,工艺极为Jing美。她接了过来,林英和说道:“那保险柜要密码加上这把钥匙才能打开。何世庭说,密码你知道。”
她想了一想,点点头。林英和却叹了一口气,“宝姿,公司便罢了,帮会不是银行,他手下的那些人不会因为你拿到何氏的信物就认你——你要掌管何氏,一定要何世庭亲自出面说话。”
她问:“你将他关在哪一间房?”
林英和说:“二楼主卧室。”她转身就走,他却拉住了她,继续说道,“何炳璋虽然是他父亲,可也是毒杀他母亲的仇人。你们两个人把话说开,未必不能有将来。”
她仰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天边的流云,太阳出来了,那云影淡得像烟,再多一刻就要在风里散尽。山间是郁郁葱葱的翠色,山后就是大海,可是一点chao声也听不到,只有几只红嘴鸥在天际盘旋,凄清地叫了一两声。她想起何炳璋临死前的诅咒,“我死了也不会让他如愿”。
她吁出一口气,忽然说道,“何炳璋说的没错。”林英和犹未反应过来,只是问道:“什么?”宝姿转过脸来看他,眼中只有悸痛,“Mommy走了以后,Daddy对我说,当年世庭跟我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他问我,这些年来跟别人总不长久,是不是放不下世庭。”
林英和问:“你说了什么?”宝姿慢慢地笑了,“我说我早就不记得他了。可是Daddy却明白了,他说,你不要顾忌生意上何家与我们是对头,他一直怀疑,当年世庭母亲心脏病发其实另有隐情。他还说,世庭的为人他很喜欢。”
林英和不知道还有这一层缘由,此时终于理出头绪来,他慢慢地说道:“所以姑父去查当年的旧事,是想要何世庭脱离何家......”宝姿仰起脸来,仿佛是不想有泪水流下来,可是她的声音却依旧十分平静,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件陈年往事:“是,只是没想到,Daddy不过刚刚摸到一点线索,何炳璋就急不可耐地下了手——所以我才确信,Daddy的怀疑一定是真的。”
她默默地垂下了头,抬起左手来。林英和只看见那钻戒的星芒一闪,在晨曦里瞬间就模糊成脆弱的微光。宝姿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如同呓语一般飘渺:“Daddy是为了我才去查当年的旧事。我害死Daddy,还怎么跟世庭在一起。”
夜里被狂风吹坏的窗棂已经拆了下来,地毯上散落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也只好全部拆掉重换。宝姿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了二楼,两侧守门的人见她走过来,立刻起身把房门打开。
许是多年无人居住,宽敞的房间里有淡淡的灰尘味道,清晨的光线如此明亮,将墙上那大幅黑白照片中的笑颜照得十分明媚,更让人有一种尘满面鬓如霜的苍凉之感。何世庭站在长窗前面,芝兰玉树的背影添了几分颓然,可是脊背依旧十分挺拔。他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容上多了许多青色的胡茬,眼下的Yin影亦是十分明显。时间只过去了一夜,可是他的神色却像是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