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需要承担一定人身安全风险,我当时已经跟了师父两年,经常跟他一起跑新闻,彼此很信任。所以我跟他约好,每天晚上发信息,以确定他平安。
因为工作进展比预想缓慢,他在里面呆了近一个月,一直跟我说再等等。
后来他跟我发的信息越来越简短,提到工头最近盯他们盯得紧。
我劝他先回来,他不听。又过了一周,就是他当卧底的第三十五天,我没有收到他的信息。
其实到了后期他发信息已经不固定具体几点了,有时候快十一点才发。所以那天晚上我没有很着急,过了十二点,我开始慌了。
新闻社里知道他暗访的只有总编,总编和我一商量,在街上找了个座机给他打电话,关机。
总编比我有经历,一边找人暗中打听,一边安抚我,说以前也有这种情况,是记者应对突发事件的处理措施,最后那位记者还是安全回来了。
我信了,怕贸然行动反而给师傅带来什么祸患,总编也怕我乱来,一直在办公室看着我。
到第二天早上,总编也觉得不妙,去派出所报了警,那天是4月23日。
为方便休息时整理搜集的消息和资料,我师父在工地旁边另租了一间房,那地方条件差,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对他生疑。
他给我寄过一把钥匙以防万一,我实在等不住,悄悄跑了过去,发现房子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肯定是暴露了。
我在厨房燃气灶下面找到他的笔记本,前面还在记录思考,后来有一个半月没有写东西,最后一页记录文字的页面上,只有两个名字,江学林、段兴文。
警方去工地调查,得到的结果是,我师父因为与人发生不和,早在4月19日就被辞退了,住在一起的工人都可以作证。”
谭夏心头震撼,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纸上的“廉鹏海”和“孟自强”问:“他们为什么在上面?”
吴俐喝了口茶把情绪压下去,“因为一周后,这两个人因为斗殴被辞退了,但据其他人说,孟自强胆小怕事,平日里说话都不敢高声;廉鹏海沉默寡言,也很少招惹人。”
谭夏点头,她懂,时间太巧合,人物行为反常。
“这个徐才俊是?”
“新城区建设的另一个承办商,据他老婆说,本来他们公司才是最大承办商,公司为此推掉了两年内的所有项目,可没想到新地集团横插一脚,徐才俊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4月21日晚,他在家喝了酒,说要去找段兴文算账,就此失踪。
就是那天晚上,我师父没有发信息给我。”
“现在你懂我为什么说‘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吧?”吴俐撑着额头按捏,眉头紧锁,“十年了,警力已经不放在这桩案子上了,十年前,我师父的名字还频频被人提起,现在说起他,同事要反应一会儿才记起这么个人。”
谭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干哑道:“我明白了。”
她还是太过乐观,因为心太急,就把希望压在吴俐身上,现在她明白,要江学林自食恶果,从任何一个角度突围都困难重重。
屋里陷入长久的静谧,吴俐似乎又回到十年前那心慌无助的时候,脸色渐渐发白。
谭夏拉回她的神思,“俐姐,段兴文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叫段蓉蓉?”
这妞我以前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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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见面不能说毫无收获,只是即便有收获,要为己所用,也有很大的困难。
因为包工头廉鹏海和那个工人孟自强后来都不知所踪,且吴俐没有他们的照片,只有一张她问遍工人后,让画家根据描述画出来的两幅肖像。
可十年过去,人的容貌发生变化是必然的。仅仅握有名字,根本没用——
十年前身份证的管控不像现在这么严格,假身份证很好弄到。
谭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气息在空气里显出半透明的白,又是一年秋天了。一年的时间,她没有动到江学林分毫,是投入的时间太少了吗?可她没办法把所有时间都投进去。
她紧锁着眉头,在校园小道上慢慢走,这时候道上没人,适合想事情。
她慢慢想吴俐说的整件事,忽而又想到江学林,来来回回,什么也没想出来。
吴俐说不知道段兴文是不是有个叫段蓉蓉的女儿,等周一的时候,她去试试吧。
假如说是,又能干什么呢?
人有两种能力,一是把事情做好的能力,一是抓住机会的能力。一路走来,她自认第二种能力不错,只是,会有这个机会吗?
今天一见,她的心情实在是低落无比。小道上已经落了一层的黄色叶子,踩在上面就发出沙沙的响,她不禁想,如果她真的没有能力把江学林扳倒呢?
这种可能让她打了个寒噤,她拢了拢衣服,抬头见到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人——
江怡佳。
这是生日之后,她们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