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没带烟,想着江烟一时不会醒,便下楼,去车里取烟。
外头风有点大,他手挡在打火机前,点燃了烟。
他虽没完全戒烟,但近两年,也抽得很少了。
烟瘾像一下子全回来了。
他身子倚着车门,低着头,寂寂地抽完了那一支烟。
人走后,地上落着的烟灰,被一阵风吹散,无影无踪。
*
病房是大病房,五六张病床,每张病床旁边有张很窄的陪床,对一个成年人也嫌挤。其他的几张病床上都坐了人,边聊天,边吃瓜子。
江烟被吵得睡不安稳,始终蹙着眉。
邵长昭坐在椅子上,倾身上前,捂住她的耳朵,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江烟紧拧的眉很快舒展开。
她一觉睡到暮色四合。
邵长昭仍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头靠着床头,睡着了。
她看着他,心头又涌起灭顶的悲伤。既是舍不得失去的孩子,也是对邵长昭感到抱歉。
她曾瞒着他做了B超,确实如他所言——是女儿。
他那么期待即将诞生的女儿,因为她的一着不慎,让他的期待彻底破灭。
江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江烟一动,邵长昭就察觉了:“醒了?”
“嗯。”她坐起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躺这么久了,喝点水吧。”邵长昭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竖起枕头,扶她靠着,接着从床头柜的热水壶里倒了杯水给她。
她捧着水杯,没有喝。热度顺着手掌,温暖着身体。
邵长昭知道她有话说,也不作声,等她开口。
江烟张了张口,声带却干滞了一般,涩痛得难受。
她喝了口水,觉得好了点,才说:“昭哥,你不怪我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邵长昭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太挂在心上,孩子可以再有。”
“我没本事。”江烟抬起脸,又是泪满眼眶,“我嫁给你之后,没给你减轻负担,现在害得孩子没了,你又请假来陪我……”
邵长昭吻着她的眼皮:“江烟,你很好,不要抢在我前面否定你自己。忘记这件事好吗?我们从头再来。”
江烟点头。
邵江昀放了学,被大姨带来看江烟。
“妈妈,你怎么了?”他扑到床边,担心地问江烟。
“没事,”江烟摸摸他的脑袋,语气苦涩,“阳阳,跟你说哦,阳阳没有妹妹了。”
“没关系的。”邵江昀懂事地摇头,“我只要妈妈健健康康的,妹妹永远比不上妈妈。”
江烟眼眶又酸了。
她何德何能,有这样体贴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大姐说:“今天阳阳中午回来吃饭,一直问‘妈妈哪去了’,我跟他说,妈妈有事,他压根不信,说‘妈妈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我只好说,妈妈生病在医院里,他不放心,我说下午放学带他来看妈妈,他才去上学。”她笑了下,“你看阳阳多懂事。”
邵江昀也不邀功,安安静静地陪着江烟。
邵长昭说:“大姐,我送你吧。”
大姐忙摆手:“不用了,你照顾江烟吧,她行动不方便,这里离不开人。”
江烟摸摸邵江昀的小脑袋:“阳阳,你跟大姨回家吧?妈妈得过两天再回家。”
“好。”他对江烟说,“妈妈,你要乖乖的,我要来接你的哦。”
江烟好笑:“好的。”
邵长昭送大姐和儿子到一楼,大姐说:“你上去吧。”
邵长昭犹豫了下,说:“明天我走不开,但会尽量早过来。大姐你要是有空,来陪陪江烟,她心情不好,帮她疏导一下。”
“行。”
“谢谢大姐。”
大姐笑了:“我是她亲姐,这是理所应当的嘛。我说妹夫,你真是对她太上心了。”
邵长昭也笑:“自家媳妇嘛。”
他送完大姐,乘电梯回到病房,看见江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地笑着。
这样恬静美好,就像没遭受过灾难,多好。
江烟转头,看他,说:“昭哥,我还有阳阳,我还有你,其实我很满足了。”
邵长昭鼻子一酸:“嗯。”
其实是他没照顾好她,让她遭了这场罪。
过了两天,不需要再继续住院观察,邵长昭就替江烟办了出院手续。
就这么两天,邵长昭在单位、家里、医院,三点一线,跑来跑去,休也休息不好,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也长了青色的胡渣。
说起来,他也有三十多岁了。
人到中年,很多东西就会看淡。
名利,钱财,荣誉,可陪自己到终老的,只有伴侣、儿女。
邵长昭提着江烟的包时,江烟忽然抱上来,脸贴着他肩膀,“昭哥,辛苦你了。”
手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