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姜玟桐低声喝道:“温荷苏!”
眼睛上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动的迹象,这让她有一点恼火,只好发力去掰:“别闹了!”
然而身后这个高大的男人却将她按到了怀里,他身上没有温荷苏那冷冽的香水味,似乎还在闷声发笑。姜玟桐的手和身体都软了下来。
温热的大手让她转过了身,姜玟桐才发现,这久违的温度她变成了一块瘫软的泥,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怎么也不抬头?小姜同学?”
高塬弯下了腰,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不好看。”
“生气了?那一晚是我不好,不该冒冒失失就进你的房间,你跟程跖哥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我打扰了你们。”高塬揪了揪她的脸,“后来我不是认错了么,可是你们俩做了一晚上,我一整夜都没能睡着……也算扯平了吧?从第二天你就开始不理我,现在还没消气呢?”
姜玟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便开始没头没脑地往推车里装东西,高塬只好主动推起车来。
“花生酱你一向都喜欢幼滑的,拿颗粒的做什么。啊还有这个炼乳,我记得你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虽然嘴里在唱着反调,高塬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她把物品规整好。过了调料区便是干货区了,这里是超市的尽头,姜玟桐停了下来。
她面前是一整排不同厂家的干腐竹,从前高塬喜欢吃腐竹炖牛腩,所以家里常备腐竹。但上一次萧樾来蹭饭,最后一点也被用掉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曾经甜甜蜜蜜地逛过无数回超市,每次走到这里,高塬都会缠着她要奖励。
最后的结果,通常是她被按着乱亲一通,然后稀里糊涂买上一堆用不上的干货回家。
而现在,正好四下无人。
姜玟桐没有想到,她的脚比心还要诚实,她更没有想到,强撑了这么久,她竟然被一排腐竹打败了。
在腐竹和干香菇面前,她走不动了。
高塬却自自然然地调转了方向:“不用看了,以后我来给你做饭,你只用等着吃就行。桐桐,这两年,每次一想到我俩分手那一天,我就很懊悔,为什么跟你住那么久,我从来也没有给你做一顿饭。那天你那么累,还坚持给我做了五菜一汤……我很后悔,我的执着伤害了你,我一直都在做傻事,却没有给你你想要的。”
姜玟桐摇摇头,轻声道:“不怪你。”
两个人结完账,高塬瞥了一眼收银台对面的镜子,说道:“那天的场景我反复回忆了千百遍,我一直没有想通,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慌张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你在介意我说你胖了。”
姜玟桐猛地抬起头来。
高塬又说:“最近,我来过好多次,问了很多工作人员,我才知道,那天你看到了一个人。”
纠缠她多时的噩梦被一朝戳破,这让她差点哭了出来。
“桐桐,曾经我很弱,不懂得保护你,让你和小星星担惊受怕许多时。但现在我长大一点点了,你能不能再信任我一次?”
122
从超市回锦芳的路很近,走得快一点不过十分钟时间。可高塬走得很慢,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时间后头穷追不舍的少年了。
他的脸上少了几分少年气,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暧昧的光影也让他有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穿衣服不像从前跟她在一起时那样臭美又讲究格调,冬季的夜里,他套着一件宽大的羽绒服,整个人都散发出暖意。
两个人走在一起,大概再也不会被人错认为阿姨和小孩了。
过完这条马路,锦芳就到了。
这是走了无数遍的回家的路,是互相依靠着取暖的两个人的俗世浪漫。
姜玟桐呼出一口冷气——虽然她和高塬隔着十年,听上去是唯美缥缈的童话故事,但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浪漫的事。
高塬比不上程跖,他无趣得很,程跖知道在飘雪时泡汤,而高塬却只惦记他的新程序。
那个漫长的冬天,两个人最大的浪漫,不过是一起淋过雨的屋檐,不过是在乌云遮蔽的夜里跑到了屋顶,不过是拥吻着看海港沉睡,不过是一茶一饭,不过是相互依偎。
那和萧樾分手的那半年,是男孩温暖了她,也以自己的方式治愈了她。
那些埋藏在沿途街灯里的爱,大概就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现在梦醒了,她也要到家了。
她和他沉默地等在斑马线的这一端,路边还残留着未化的积雪,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踢着球吵吵闹闹经过,一个小男孩踩到冰,狼狈地扫到了姜玟桐的腿。
路灯滴滴答答响了起来,她的余光里,路那端的赤红变成了浅绿。
其实她没穿高跟鞋,也不会倒,但高塬还是将两大包购物袋扔到了路边,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那幽长又幽长的粗陋小巷里,高塬也是这样倾身下来,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纠缠着她。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