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白他一眼。没眼色,不知道那处现在经不得磨嘛。
谢必安遂扯过帕子替他再拭了一遍腿间,身后的刀客把他托起来。
“还能走吗?”
“我不走,难不成你抱我进去?”
这是气还没消,范无救也不恼。范闲的那些诗里有一句怎么说的来着,侍儿扶起娇无力。范无救早买了范闲的诗集句句读过,第一次读到这句想到的便是这人爽利过后的慵懒神态。现在这人正懒散歪着,没骨头似的,两个护卫一个替他理鬓发一个为他穿衣衫,车外让他踏脚的奴仆已跪了半天,他却慢悠悠的。
下了车神色倒也如常,两个护卫身后跟着,范无救小心问他他一句是否还生气。
“我有什么可气的,他是太子,臣子只有受着的份。”
这话说得不实,怨气颇重,范无救也没再问。他家殿下最容易受太子的气,再一个就是陛下,这两人偏又最知道如何往他心里捅刀子。他常为了太子一句话气得双眼通红,却又不好发作,只瞪着眼睛讥讽回去,就算事上落了下风,嘴上也是半点不让。
进了房里,他脱了鞋缩进秋千里,手里拿了个橘子剥皮,嘴里自顾自重复着太子刚在抱月楼跟他说的话,
“储君不在皇子之列,没有兄弟。。。”
又冷笑出来,“有长进。”
说到储君无兄弟的这个道理,当初太子还是和他这位二哥一起学到的。两个刚上学堂的孩童,一起跑去问先生,为何太子明明按年岁该排第三,却不叫三皇子只叫太子?这话教书的太傅不敢答,报到陛下那里,本来只是天真的一问,两个孩子却一起被罚跪殿前还都赏了板子。
“罚你们,是为了让你们记住一个道理:储君不在皇子之列,身份不同,不是兄弟。”
一知半解,心头刚因为父皇的一番话升起的一点隔膜却转瞬消失。因为二皇子母亲冷淡少语只醉心诗书,孩子挨打罚跪跪过了晚膳时辰也没想起为他留饭。太子猜到二哥宫中会是如此,跑来问他二哥要不要和他去母后宫里一同用膳。
“母后说许久未见二哥了,有些想呢。现已晚了,恐二哥用完晚膳再来去不便,淑娘娘可否让二哥今夜宿在儿臣宫里?”
淑贵妃忙着整理书册,简短应了。二皇子跟着太子进了皇后宫里,看见桌上只摆了一双筷子,皇后见了他忙叫人添饭添菜,也把他挨了板子的手握在掌心细细上药。
“承泽往后若是一个人无聊了,或是想念本宫这儿的吃食,随时都可过来,承乾也喜欢和你作伴呢。”
那时候皇后也替他添过菜,夜半替他盖过被子。后来短短几年间,二皇子得势,帝后离心,他再没吃过皇后宫里的饭食。
那天夜里两个孩子挤在榻上,又是玩闹了半夜才睡下。睡意昏沉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挨的那顿板子,太子翻过身来摇醒他,
“二哥,你说若是我没有兄弟,为何还要叫你二哥呢?”
“不知道。”
“二哥,咱们今日问的话真就错得如此厉害吗,为何要罚我们跪一日?”
“也不知道,兴许我们长大些便懂了。”
“那得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都不说话了,两人并排而躺盯着床顶的纱帐出神,半晌太子又转过身来把他二哥摇醒,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咧嘴嘻嘻笑着。
“反正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二哥!二哥待我最好!”
李承泽再次被摇醒,无奈。
“你想了半天就想出来这个?”两指并起在他脑门上一弹,“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