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山上有一座无名寺,寺庙破败许久,此时仍被山脚下的人们唤作倾奇者的少年是庙中唯一的“僧人”。
急躁的夏雨来得快也走得快,在山林间倾泻了一夜的雨在清晨停歇,倾奇者背起箩筐,轻轻推开小庙的门,望着庙外天地白茫茫一片,shi意夹带新鲜的泥土味扑面而来。
倾奇者手拿斗笠,出了庙门,他要下山去换取新的物资。
未走几步,突兀地,他踩到了一块柔软物体。
低头一看,隐约可见脚下的人形,倾奇者一惊,他随手挥去些雾气,俯身察看这突如其来的“访客”。
那是一个少年身形的人类,长长的金发散落在地上,裸露的肌肤上没一块好rou,胸前一处贯穿伤更是触目惊心,流出的大片血水浸红了破破烂烂的上半身衣裳。
倏然,像是有所惊觉般,少年猛地睁开双眼,失神而死死地盯着倾奇者,倾奇者再次受惊,他一连后退数步,差点撞上身后门槛摔倒在地。
少年神情恍惚,他见面前这人是个陌生面孔,还被自己吓得不轻,少年喘着气,努力撑手从冰冷的石阶上坐起,他赧然一笑,“抱歉……不知可否麻烦您,帮我、帮一下我……咳咳……”
他这一咳,直接牵动了胸口上的伤,顿时大片的冷汗冒出,浸shi了他的金色鬓发。
倾奇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上前搀扶起少年,担忧询问:“你……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什么?”
“谢谢……能有一处、让我处理伤口的地方就好,嘶……”
少年的声音气若游丝,倾奇者触及的皮肤更是冰凉一片,来不及深思熟虑,倾奇者简短地应下一声“好”后,便将他打横抱起带入了庙中。
倾奇者将少年放在殿堂中间的佛像身旁,那里有他平日休憩时铺设的松软草堆。
小心翼翼掀开少年的衣裳,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势,除去少年的手臂和脸上不同程度的擦伤、划伤,胸口的贯穿伤已然成了一个大窟窿,依稀可见其中不断抽搐的血rou。
倾奇者立刻翻找出几块干净的布,轻轻擦拭去少年伤口周边的泥块与雨水,紧跟着,倾奇者又取出平日藏于庙中深处的草药,口嚼后简单敷在了少年的伤口上。
草药特有的苦涩药味弥漫开来,少年紧蹙眉头,在昏迷中痛苦地呻yin。
倾奇者再次背上箩筐,他戴上了自己的斗笠,“坚持一下,我现在就下山为你取药。”
曾经倾奇者无父无母,也不知自己的姓名,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一直游荡在山林之间,直到偶遇了山脚下的人们,在被他们唤作“倾奇者”时,他这才算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只知自己非人的倾奇者亦有一身非人的力气,帮山下的人们做起农活来手脚利索,再加上平日他勤劳又肯吃苦,为每个山脚下的每户居民都做过事,人们纷纷将这个可怜的孩子为视为己出,基本是有求必应,约一个时辰后,倾奇者便得药而返。
返回的路上浓雾逐渐散开,金色的日光落在碧绿的新叶上,滚圆的露珠自叶尖滴落,破败的庙宇此刻终于能见得全貌:本是金黄的墙皮如今斑驳不堪,房梁倾倒,碎瓦间杂草横生,虽是一片颓景,但一缕阳光穿过断裂的房梁落在正厅的大佛石像上,仅剩半张脸的佛面依然神态祥和,噙起的嘴角似笑非笑。
等倾奇者匆匆来到草堆旁时,却不见金发少年的身影,倘若不是其上仍然残留了几摊血迹,倾奇者几乎要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忽然,倾奇者捕捉到了院子中的几声异响,下意识以为是小动物跳蹿到了庙中的古树下的倾奇者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那是属于人的脚步声。
放下药品,沿着青砖一路向院中走去,巍峨苍翠的古树从佛门门框中跳出,遮天蔽日的树冠下,金发的少年伫立。
树下的少年回首望去,他的身影就此落入倾奇者的眼中。
“哈哈,抱歉,是吓到你了吗?”
少年挠了挠头,倾奇者低头仔细瞧着他胸膛上蠕动着正在长rou的窟窿。
“很不可思议吧。”
倾奇者点点头,好奇的他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在了少年的身上,耳旁继续传来少年好听的嗓音:“我天生就是这样……无论多么严重的伤都好得奇快。”
“好神奇……”倾奇者喃喃道,眼前鲜红的肌rou组织不断跳动,几乎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像是要重新长出一个活人的心脏。
突然,倾奇者无端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他一抬眼,才发觉自己与少年距离太近了,近到对方大半张脸都红了起来,不知为何,倾奇者的脸上突然一阵热意,他默默低头,悄悄拉开了与少年的距离。
少年也意识到了此刻双方的尴尬,他轻咳几声,紧跟着说:“谢谢你最一开始为我敷上的止血药——对、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指了指自己,“我叫空。”
倾奇者在心中轻轻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紧跟着,自称空的少年问他:“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