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不下去的?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想揍刘禹城了,但刘禹城的态度是不可忽视地异样,我迫切地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我心里忽地腾升起一种巨大的不安感,仿佛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山口的位置竖了一盏很亮的路灯,远远看着,强烈的光线在雨幕里不过模糊成昏黄的一团。我停下脚步,一眼不错地看着,都不敢眨眼睛。
——路灯下面站了个人,我看得真真切切,并且头一次庆幸自己视力好。隔着远距离也能看出来那人身量很高,穿着黑色的大衣,撑了把同色的伞,身形显得单薄,杵在山口,雕塑似的。
我丢了伞拔腿就跑,还不忘抬头仓皇地辨别了一下方向——哪儿是东来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不管了,往右边跑再说!
山道两旁都是茂密的丛林,下着不小的雨,天黑泥土湿滑,我摸着黑摔了好几次,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半个身子都是泥,身上还擦伤了好几处,雨水刺激到渗血的伤口,刺痛无比。
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使我清楚自己现在清醒无比,但我倒宁愿自己是发病了出现幻觉,因为山口站着的人怎么看怎么像傅寒生!
我摸着潮湿的树干踉踉跄跄地向前跑着,突然就理解了刘禹城为什么这么奇怪——傅寒生本人都来了,他能不急吗!也许刘禹城本来是打算在傅寒生赶来之前让我跟他一起走,但在山脚碰上了傅寒生,看傅寒生那样子就知道刘禹城没讨到好,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
没有光又下着雨,我几乎是走两步就要摔一次,路没跑出几百米,人浑然成了个泥人,就是傅寒生现在站我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来。我在林子里晕头转向地跑,说巧不巧,可能是歪打正着跑对了方向,我很快就碰上了刘禹城。
躲在树干后面确认是他后我才敢出来,走到一半脚滑又摔了,刘禹城身旁的壮汉将我扶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们都看清彼此的状态,刘禹城脸色白惨惨的,他受了伤,有些讶异地问我:“怎么摔成这样?”
我满脸泥浆子,闻言幽幽道:“见鬼了,能不慌吗?”刘禹城脸色微变:“你见到你哥了?”
我点头,看向他缠着布条的右肩:“怎么弄的?”刘禹城闻言不说话,我有些吃惊:“是枪伤?他们还带了枪?”刘禹城还是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我很不能理解:“他带伤来干什么?清理我这个门户?”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油然的愤怒从心底腾升而起,不可置信地轻声反问:“他要杀我?”
什么绝世大畜生!
听到这里刘禹城终于开口了。“不是的。”他说:“也许他要杀的人,是我。”我不理解地看他:“杀你?为什么?”刘禹城定定看着我,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不知为何却总觉得他的目光沉默而哀伤,这种猜想使得我心头一跳。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时林子中钻出来个人,他看了一眼刘禹城,对众人道:“走吧,他们追上来了。”
刚刚摔下来时崴了脚,走起路来有些痛,刘禹城看出来了,主动过来要搀我,只是一动右臂神色就不免地扭曲,我看着他的伤问:“严重吗?”刘禹城摇头:“好像卡在关节里了。”
我沉默,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这条手臂废掉的可能性很大。一旁的壮汉过来搀住我,我跟在刘禹城后面,一群人步履匆匆。天仍黑着,雨更大了,大家都水里捞出来似的,逐渐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寒意刺骨,冻得我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地痛。
想了想,我对身前的刘禹城道:“其实你没有必要来。”他没有回头,雨水将他整个人淋湿,原本蓬松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头上使他看起来很狼狈,在雨声和雷声中,我听见他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我不来,他也不会放过我。”
他是对的,对此我只能保持沉默,尽管事情并不是我完成的,但作为罪魁祸首的亲生兄弟,我不免感到无地自容。像是体察到我的情绪,刘禹城突然转过头,他也许是对我笑了笑,昏暗中看不清:“不要想那么多,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垂下眼睛,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路上,豆大的雨水像是永不停歇地打在身上。
头痛欲裂。
60
不出我所料,刘禹城本是想在山脚下借我一同走,但不知道为什么傅寒生突然带人追了上来,两拨人在山脚碰上,刘禹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仅没讨得了好,身上还挨了一枪子。
我默默听着,并不敢搭腔,心虚。
索性刘禹城出发前就做了两手准备,东边也有他布置的人手和车辆。紧赶慢赶前进了大约半个小时,就要走出山林的时候,队伍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他回头看了刘禹城一眼,刘禹城点头,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你去看看情况。”借着壮汉手里的电筒,我注意到刘禹城肩上缠着的浅色布条被血洇透又被雨水冲淡,正呈现一种黯淡的浅红。
我突然有些害怕,伸手抓住他的手,尽管我也十指冰凉,但刘禹城的手冷得惊心,他转过头来:“怎么了?”他的脸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