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去已经是下午了,寺里人倒不多,估计因为太高了没点信仰爬不上来,傅寒生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身形笔直地跪在蒲团上,我爬了半天楼梯腿快软成面条累得话都不想说,就那么直直地站在他旁边,任傅寒生怎么拉都不肯跪下去。
我看见傅寒生胸前起伏渐趋平缓,他闭着眼睛,大约是在许愿。他会发下什么愿望呢?我也不知道,我看着巍峨庄严的金色佛像,心想佛祖你要是在天有灵现在就把跪在你面前这个孽障劈死吧,那些生孩子转运招桃花什么的愿望可以先缓一缓。
佛祖宝相威严,没有搭理我。我心想好吧,不劈死他也行,那就希望佛祖不要实现他的心愿,信男愿一生荤素搭配以此还愿。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许的愿望实现没有。
回去的路上傅寒生问我许了什么愿,我斜着眼睛睨他:“没有,我才不信这些。”傅寒生宽容地笑笑:“那小羽想不想知道哥哥许了什么愿?”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又怕他咄咄不休,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傅寒生那时候正牵着我的手,闻言摩挲了几下我的指关节,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我对于他的愿望不感兴趣,傅寒生倒也没非要扒着我的耳朵告诉我,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次究竟许了什么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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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师冗长的祷告终于结束了。
刘禹城长舒一口气,转头问我:“你刚刚说了什么?我信不信教吗?”他摇了摇头:“我不信基督教,只是想和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这小子最近背着我接了好几通电话,情绪一日低沉过一日,我疑心是国内状况有异,正打算开口问,他却突然提议道:“我看见教堂外面有很多鸽子,我们去喂会儿鸽子吧?”
我看着他,又默默把话头吞了回去。
广场上鸽子很多,几乎都不怎么怕人,我很羡慕它们,想到自己要是也有翅膀就好了。如果我是鸽子的话大概不会甘心被人类豢养吧。喂鸽子时刘禹城的手机又响了,他面不改色地掐断了电话,拍了拍手心站起身来冲我弯眼睛笑。
“傅鸿羽。”他叫我的名字:“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吐槽他:“看完电影之后是不是还要去吃烛光晚餐?”当这是约会呢?
刘禹城笑眯眯地牵起我的手:“走啦。”
影院人不多,片子也就那么几部,全是这边的语言,我一个字都看不懂。刘禹城咬着我的耳朵给我翻译片名,我随便挑了一部,刘禹城去买票,回来的时候将一桶爆米花塞进了我怀里。
片子讲的是个射击运动员追梦的故事。主人公长得挺帅,就是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底端英文字幕又太小看不清,只能看图说话。我身旁的学霸看得懂,正常电影几乎都附在我耳边给我解释这个情节是干什么那个情节又是在干什么,最后帮助我磕磕绊绊连蒙带猜看完了整部影片。
说实话,这种观影体验很新奇。因为没有办法直观地获取电影中的语言信息,所以我看得很专注。怎么说呢,感觉经历跟我挺像的,就是我的初衷没有电影主角那么纯粹就是了。
刘禹城则淡淡道:“而且你们都喜欢在四号位置练习。”
我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是吗?”刘禹城点点头:“我有时候会去看你训练,不过你训练的时候很专注,几乎没有发现过我。”
这是我唯一的优点,该专注的时候便心无旁骛,旁的什么都干扰不了我。“你去看我干嘛?”
刘禹城淡淡道:“你猜?”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侧脸,仿佛窥见一个少男的情思。
但我不猜。
看完电影出来天已擦黑,刘禹城拉着我要去吃法国菜,我吊儿郎当调侃他:“不是吧,真要跟我约会?”
刘禹城不说话,耳根子发红。没有等走到地方,他兜里的手机又催命似地嗡嗡作响。我说:“刘禹城,手机在响。”他却充耳不闻,只顾拉着我闷头往前走。
“刘禹城。”我停下脚步叫他的名字,“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刘禹城驻足看向我,接着似乎想做出一个笑的神情来,但那种神情构建到一半便坍塌湮灭。他的肩膀垮下去,脸上一片灰败。
“你就不能憋着不问吗?”他苦笑。
我把手踹进衣服兜里:“谁在给你打电话?你爸还是你哥?”刘禹城苦涩的笑意也收敛了:“……都有吧。”
我问:“催你回去还是催你把我带回去?”刘禹城不说话,那就是后者。嘿?我是什么金元宝吗,怎么谁都这么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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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形势确实不好,他们几家联手都没能把傅家弄垮,阿文命挺硬,屁事儿没有,还把他们整得神经兮兮,想叫刘禹城带着我回去看能不能小小当个人质什么。
刘禹城估计内心特煎熬,因为不仅是他爹和他哥,傅文也在尝试联系他。我靠在门上环胸看他:“你打算怎么办?”刘禹城蔫头耷脑:“不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