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了。
他们在觉得无趣之後,就把我的画本扔到一边,然後开始推着我的肩膀说:「g嘛都不说话!不高兴是不是?」;或者是强拉我的头发,b着我抬起头,「你低头是不是想偷骂我们?不要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再不然,就是用手背轻轻地甩着我的脸颊说:「你该不会觉得我们是在欺负你吧?」。
这是一幅半成品,画中主要的地点是在客厅,那里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三岁的小nv孩。他们相偎在一起,肚子双双被剖开了一个大洞,外露的脏器和地上那滩浓稠的血水混在一起,四周的桌椅橱柜也都被喷洒了大量的血迹,现场简直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这对兄妹在「si亡之後」,留下了什麽样的表情呢?是因为肚子被剖开,在巨大的疼痛感中造成面目纠结而被痛si的,还是感觉到肠子外流,知道自己会si,被猛烈的恐惧感压迫得全身僵y,带着充满惊吓的表情而si的?
就连到现在,凶手在哪里也还是个未知数,没有人知道……
一双双眼睛如预料般被x1引,他们将眼中各式各样的情绪和想法,毫不客气地向我抛掷。我习惯x地眨眼闪烁,习惯x地低头回避,就算不用眼睛一一去确认,我也知道同学们都是什麽样的反应。
廖纹皓翻了翻我的画本,然後高高举起,用力挥动,一边x1引同学的注意,一边大声地说:「大家快看阿!田以翔又在画si人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不敢说话,只是摇摇头当作回应,那个抓住我头发的人也在我摇头的时候顺势松开了手,於是,我又再一次地垂下头。我的眼角瞥见了掉在廖纹皓脚边的画本,我没有想太多就弯下腰想要把画本捡起来,可是我的举动却激怒了廖纹皓……
除了这对兄妹之外,另外还有一幅作品是关於他们的父母。
身为父母的这一男一nv同样也是倒在血泊中,只是他们倒卧的地点不是在客厅,而是在房间里;他们没有互相依偎,而是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他们被剖开的地方不是肚子,而是x口。空荡荡的x腔找不到该有的心脏,该放着眼珠子的眼窝也空得跟窟窿一样……
凶手,到底看见了什麽呢?
如果我是凶手,为了确认这对兄妹到底si了没有,一定会蹲在他们面前,把他们的样子再仔细地看过一次,那麽,如果我是凶手,我会看见什麽呢……
我有点惊慌,因为
我没有刻意屏住呼x1,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停止呼x1。
我看着眼前的画,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我画下的,是新闻二十四小时一直在播放的画面,只是碍於播出的规范,很多重要的地方都被打上了马赛克。被剖开的肚子、空荡的x腔或者眼窝,这些部份我都可以靠想像去作拟真处理,独独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我怎麽样也想像不到,怎麽样也画不出来。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每天都在画si人,不会想吐吗?」、「画得这麽恶心,难怪人也越来越恶心!」、「真的真的!超恶心的!」,这些话不断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驼着背,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我以为只要我躲着,只要我不去抵抗,只要我好好忍耐,等事情过了就会没事了。
我的笔滞留在小男孩空白的脸上,想要动笔却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闭着眼睛,放任自己陷入满满的疑惑里。
我的画本被无预警地ch0u走了,现在正在某个人的手上。
廖纹皓一抬脚就重重地踩在我的手背上,突来的疼痛像是触电般袭卷全身,让我痛得跪在地上,还差点叫了出来。我咬着牙,拼命地想要把手从廖纹皓的脚下ch0u出来,可是我越挣扎,廖纹皓的脚劲就越大,大到我的手背都被踩得又红又紫了,他也没有想要抬起脚的意思。
而关於第四种会对我伸出援手,会替我教训廖纹皓的人,在这里没有,也永远都不会出现。我对那第四种人没有任何期待,因为越期待只会让我越失望,更何况……那种人从来就不会与我为伍,从来就不存在於我的世界里。
被挖走了,这两个人不管是眼睛还是心脏,全都被挖走了。
忽地,我手上的笔在小男孩的脸上画下了一条又歪又丑的线,这条线一路延伸到了画本之外才停下来,可是画出那条突兀的线却不是来自於我的意念。
这是前一阵子震惊社会的「李家灭门案」,会引起关注除了凶手残忍的手段之外,还包括了凶手不明的动机。当时屋内的财物一样未少,李氏夫妻也没有在外与人结怨,而根据邻居的说法,案前案後附近也没有出现什麽可疑的人,没有一个明确的侦办方向,让案情完全陷入胶着。
有的人只是随便看看,对廖纹皓的行为没有什麽兴趣;有的人则是会多看我几眼,对我还有我的作品发出轻蔑的笑声;还有一种人,会把廖纹皓的声音当作召集,跟着起哄。他们会慢慢靠近我,围到我身边,然後一个一个轮流,一次又一次、一句又一句地嘲笑我、攻击我,以此为乐、乐此不疲,好像都没有厌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