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么像警匪片的情况,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莫名,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果真他有自己吹得那般驾驶技术出色,也是晚上路况不错,幸运地没被挡住视线,得以灵巧调头追上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行驶了几分钟,邱文乘坐的计程车逐渐偏离主路,往相对僻静的街区开去。邱非透过车窗看到前后车流越来越稀落,不由心里打鼓,缺少其他车辆自然掩护,还紧紧地尾随着,这种情形太容易被发现了。正想着,前方计程车突然减速靠边停下了。此时他们已开到一条连行人都稀少的小路,这时紧跟着停车的话,一定会立刻被察觉的,不,说不定已经被察觉了。骑虎难下,司机只好装成路过的样子,硬着头皮继续开下去,还好很快就有岔路,司机忙拐进去,迅速停靠路边,放邱非下车。邱非回头,看到邱文已在路口候着他了。
邱非除了上前别无选择,叫了一声“姐”后便没了言语,只将她定定瞅着。邱文仰头回视早已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弟弟,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真拿你没办法,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你就装成什么都没察觉不好吗?”
邱非梗着脖子不吭声。
“随你吧。”邱文轻叹着揉了揉眉心,“我只有一个请求。”
“等一下不论看到什么,你千万不要冲动,一切都听我的,好吗?”她重复着,喃喃的,“就只有这一个请求。”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邱非还想反驳,终忍住了,姿势别扭地动了动脖子。
“到底出什么事了?”邱非问。
邱文拇指按住手机屏幕最下方右滑,立即调出这一天里她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的页面。她把屏幕送到邱非眼睛下边,“昨天,我收到了这个匿名邮件…”
发信人栏显示一行数字,邮件标题只有简短的“快跑!”两字,正文贴了一张照片,一行网址,送信时间在一年前。这个邮箱经久不用,邱文也是偶然需要验证其他服务的身份信息才登陆上去,顺手清理堆积如山的垃圾邮件时发现的。
网址点开,跳转到一个面向男同志的本地自媒体做的gaybar探店视频,说明栏标注了店名地址和营业时间等信息。滑回邮箱页面,再下拉去看照片,画面整体呈现出黯淡光线下拍摄时常见的颗粒感,粗糙得像靴底摩擦过。看陈设也像夜店卡座,几个男人喝酒玩骰子high翻天,火热的气氛被拍摄时抖动带出的残影定格在画面上。照片靠左的位置,一个男人勾住另一个的脖子,两根湿舌头缠成麻花。邱非把照片又放大些,看了又看,皱紧眉头。其中一人长得实在很像他姐夫,除了气质表情不像,哪儿哪儿都像。虽然照片糊成这样,那人还只有半张侧脸入镜,可像到这个程度,除非是双胞胎兄弟,他姐夫没有兄弟。
“其实多看几眼也并不是很像吧?”
这么问就代表邱文心中已认定的那个答案使她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愿面对,此行的目的也不难猜了,邱非问到,“现在是要去这个gaybar吗?你怀疑他打着出差的幌子,实际上去……去玩去了?”
邱文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发消息问他可不可以视频,他说他在应酬不方便,晚些时候还要赶ppt让我先睡不要等…他工作确实很忙,总是加班到深夜,我都知道的,这些都算不上证据,而且他每次出差都给我带当地买的小礼物回来了……”
“就算没出差,也不一定就是去泡吧,可是他出差也太频繁了……我自己在家心实在慌,我一个人待不下去,这照片越看越像他,我放不下手机……”她变得激动且语无伦次,邱非见状忙按住她不由自主拉扯头发的手。
“…所以我想,我去那个店看一圈,只要他不在,照片上的人就不是他,我就不用再瞎想了,就能安心回家睡觉了……”
真的可以安心吗?邱文的话毫无逻辑。今晚不在并不代表以后也不在,不在这家gaybar也可能在其他gaybar。明晃晃的道理,哪有人真不懂的?
要不是赶巧被我撞见跟过来,她该不会又是想……邱非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再看眼前的邱文心乱如麻,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邱非的头脑反倒前所未有地冷静明晰。没关系,他想,和上次不一样,今天有我在,她什么事都不会有。
定位将他们指引到这几年很有名,一条号称传统情调与时尚生命力时光交错的不夜街。这里原先只是老城区里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便民商店街,因那一带旧式民房云集,永不缺逐文化而至的深度人文游客,便有咖啡馆酒吧零零星星开起来,逐渐火起来,白天收割文青,晚上收割夜行动物。
gaybar“cbgg”避开街巷最繁华的一段儿,开在街尾一幢年头已久,墙皮都有点剥落了的大楼,选址低调却不难找。细窄木门并楼梯间连通地下,如一根曲里拐弯的肠子,尽头通向闷热的异次元。空气湿热饱和,充斥着腋汗、酒精和香水的辛辣气味儿,一踏足进去,不可避免结结实实灌了一大口。
场内气氛烫得着火,dj手持烟枪冲着舞池一通扫射,舞池顿时像一口蒸汽滚沸的地狱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