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邱非笑了,妈您还不知道姐姐?说她和人吵架谁信啊。邱母说,说她偷拿同学东西也没人敢信,她还不是拿过,别看你姐跟个面瓜似的,犯起混来鬼迷心窍……
邱非怔了几秒,忽然觉得点心都不想要了。孩子品行不端是父母的耻辱,那件事一直是母亲心中一根刺,邱非再清楚不过的,可是……没有可是,他答应过不对任何人说出真相,语调下沉,“妈,不是说好了再不提了吗?”
邱母被儿子点了一下,也暗悔自己又翻旧账,咕哝着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快点去拿点心,挂断电话。
点心还是要拿的,毕竟还有队友们的那份。临出门前点开qq,看见乔一帆五分钟前的留言,嘉世小队长厉如刀削的眉目一霎圆融和缓,冰凌浇上热糖浆。指尖轻轻碰了碰已灰掉的头像一下,宛似描画着记忆中那线条柔顺的鼻梁。
邱非到达邱文居住的小区时,正巧遇到邱文似乎正准备出门。一盏盏路灯各自染黄一方夜色,延绵不绝,小区内明晃晃亮堂堂,有小童笑闹人声喧嚣。邱文一袭深色毛呢风衣将她整个人与周遭的烟火气隔开,帽檐低低压着,使旁人看不清她的面容。这身打扮不是她日常的风格,即便邱非看惯姐姐身姿,也差一点就忽略了,擦身而过几秒,才猛然觉得熟悉,转身三步并两步追上。邱文垂头专注于行走,直到邱非拍了她肩头才犹疑地抬起脸,原来方才她也没注意到邱非迎面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邱文问,像一个梦游的人。
邱非蹙眉,把母亲支使他来拿点心的事复述一遍,邱文好像游戏卡顿了,硬盘咯噔噔转了大半晌才回应到,她并不记得母亲对她提起过让邱非亲自跑一趟的事,那些点心傍晚就已叫了快递寄往嘉世俱乐部了。
好吧。不管姐姐和母亲谁记错了,总之不用自己拎一大堆东西回嘉世也算解决了一件事情。邱非又问大晚上的出门是准备去哪里,邱文一对黑眼睛滞涩地转动,帽檐的阴影遮蔽掉眼中全部的光,“没有…谁说我要出门了,我是……我只是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买完就回家了。”
“那正好,我去帮你拎东西。”
“……你不快些回俱乐部吗?别耽搁太久,影响你调整状态就不好了。”
邱非意外,“你不收留我吗?”
邱文转着手指将耳畔一缕乖顺的发丝理了又理,吃吃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当电灯泡的?”
她的笑声初时轻尾音重,听起来一股子用力过猛的欲盖弥彰,不像发自内心开玩笑打趣人,倒憋着几分不耐烦似的。邱非更疑惑了,她什么时候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过?
正如邱母所说,邱文性格极好拿捏,跟个面瓜似的一按一个坑,绝不反弹,与其弟大不相同。比起邱非从小就像个小大人儿,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邱文却决做不到没有朋友也泰然处之,她愿意上贡玩具零食,只为在其他闪闪发光的孩子身边当个小跟班。一颗向往温暖的小行星,孤零零旋转在最遥远的轨道上,拼命捕捉恒星的光明。
然而比起姐姐稀罕的态度,邱非更在意邱文与母亲传达的信息有太多对不上的细节。
“姐夫不是出差不在吗?”
邱文的狼狈表情只闪了一下,快得邱非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呃…他发消息又说事情提前办完了,今天晚点时候会回来。”邱文掏出手机飞快地点了几下,给邱非发了个红包,才愉快地说,“所以你别碍着我们二人世界啦,姐姐给你报销车钱,别等公交了,打车回去吧。”
邱非深深地看了邱文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收下红包叫了车,走到路边等车。邱文的样子的确反常,怪不得他母亲多心。邱非目送邱文走向不远处超市的身影,不安如蒸烧水银,密密麻麻侵蚀他的内心。
车来得很快,邱非迅捷地钻到后座,指示司机掉头,拐到马路斜对面的一条小路里靠边停车,痛快地扫了司机微信,把邱文给他的路费全转过去,司机立即心领神会,表示一切听他指挥。这个位置不远不近,透过车后窗玻璃刚好可以将超市入口的人来人往尽收眼底。过不多时,邱文从超市出来,手上只多了一瓶矿泉水。
只为了这一小瓶矿泉水专程出门跑一趟超市?那果然只是临时编出来敷衍自己的借口吧。
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想要联系姐夫的想法,但很快否定了这个主意。他虽然不知道这次邱文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但她既然连自己都瞒得死紧,那么也许她本就想对所有亲人都守口如瓶。
不愿提的陈年往事又浮起来。记忆里的邱文枯黄干瘪,嘴巴抿成一字,执拗的近乎疯狂。那神情一下子把邱非逼到万丈深渊一线钢丝上,使他天人交战,进退维谷。直觉告诉邱非,如果现在他什么也不做,任由邱文消失在夜色里,说不定又会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到那时,自己也一定会非常后悔此刻轻率的决定。邱非自嘲着,多少伤害假爱之名?却再没多犹豫,他已打定主意。
邱非看见邱文也坐进了一辆计程车,连忙指给司机看,嘱咐他不要跟丢了。邱非的司机是个小年轻,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