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想的?”乔一帆不明白他问什么。
“……我喝多了咖啡也会睡不着觉的。”邱非一边随口应着,一边分出去一半脑子照会自己的记忆和乔一帆的回答。台风过后的清晨,他被枕边的手机闹钟叫醒时,另一半床褥上已不见了乔一帆身影,手机上贴了一张便签,几行字交代了去向。便签被他夹进记事本纸页收好,邱非看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红色的电池图标想,下个手机还买苹果吧,转移数据可靠方便,他的相册里可有张宝贵的照片……
不料邱非也一脸惊诧,没想到自己竟猜中了,还成功诈出来了,无论哪种意义上都很不可思议,“真的看了?你怎么解的锁?”
乔一帆有客人,
这一问好像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个猴子,却有劈头盖脸平地惊雷的效果。乔一帆再也端不稳面部表情,全身心卷入惊涛骇浪。他看了啊,但邱非那时候正在洗澡,怎么可能发现的?!邱非的质问意图不明,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可看了就是看了,除了道歉不做他想,“……对不起。”
于是邱非他们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位于购物广场的游戏中心。事不过三,情报正确无误,再不能扑空了吧。邱非二人搭乘扶梯,人未至乐先闻,游戏中心坐落的楼层近在咫尺。因扶梯缓缓上行,邱非眼前一幕竟似从天而降。再加上响彻商场的电子音乐和着节奏鲜明的鼓点,一切都仿佛好戏开锣。
偷看手机这种事被苦主说破,不是故意也足够难为情了,乔一帆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自动锁屏,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对不起。”
“邱非,”乔一帆望住他,“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即使你永远也不会喜欢我。
“嗯。我…也是,虽说刚才记者会上叶修魏琛方锐一通插科打诨赶走了严肃的空气,但万一兴欣内部气氛不对就不要再继续打扰下去。
邱非没在网吧找到乔一帆,事实上除了安文逸靠在休息室沙发上抱着ipad打愤怒的小鸟,网吧二楼其他人一个也没有。门敞着,邱非礼节性地停下脚步,“咚咚”叩了两声。安文逸把最后一只小鸟角度刁钻地弹射出去,石块木条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倒下,最终竟形成稳固的三角形结构,活得好好的猪发出嘲笑一样的哼哼唧唧。他啧了一声,把ipad扔到一边,招呼邱非和闻理进来坐。
铺太火爆了不早些去就买不到……最近我确实是有意早点结束训练,新赛季快开始了,是时候调整状态了。这个夏休完全没休息,每天肝到十一二点真扛不住。”乔一帆飞快地说到这儿,大喘了口气,才换上蓬松的,余裕的笑脸,“我不像邱非你,晚上喝咖啡照样睡得好,好羡慕你的睡眠质量。”
运气没有差到家,这一行倒不算徒劳无功,安文逸告诉邱非,开完记者会后,唐柔本人波澜不惊,一众选手也算情绪稳定,老板却百感交集得快哭出声了。唐柔贴心安慰果果,提议大家一起去游戏中心散散心,就在不远的一家新落成的购物广场。于是安文逸就自己从比赛场馆回来了。自来熟的闻理很体谅地拍拍安文逸肩膀,安文逸眼镜闪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他还不想见自己吗,抑或是单纯没看到消息呢?不论是什么原因,解决方法都只有找到乔一帆把话说明白一途。也不知他在不在网吧……邱非决定去马路对面的兴欣网吧碰碰运气。
却不想这一绕远路害他们俩扑了个空,主队休息室已然关灯锁门人去楼空,看样子兴欣开完记者会就直接离开场馆了。无奈何他二人从选手通道出场,邱非四下查看,并没有乔一帆的身影,他没有等他。再看手机,两人消息往来的对话框中,最后一条消息仍是邱非自己发出的那条。
“那,你是怎么想的?”
邱非一不说话,室内的空气就如熬化的糖浆似的,变得黏稠而窒息,乔一帆脑袋埋在里边,只觉喘不上气。邱非不说话一定是生气了,乔一帆好慌,额角冒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望过去,邱非看上去没有愠怒,这使乔一帆稍稍安心,可他现在这副神情也足够奇怪了——脸别到一边,视线可疑地游移,浑身上下笼罩着被撞破秘密的手足无措,表现得竟比乔一帆还不好意思,好像干了坏事被抓包的不是乔一帆而是他自己一样,“不用道歉,咳,我本来也要和你说的。”他略一停顿,勇敢地抛了一句询问过去,“你是因为这件事才避开我的?你讨厌我了?”
“真的?”
“真的,真的!”以上确确实实没有一句是谎话。
想远了,赶紧拉回现实。依然没诈出什么实质上的东西,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邱非挑不出乔一帆话中的逻辑漏洞,便拿不出继续周旋下去的由头,但和乔一帆对战的经验告诉他,想要识破一寸灰的真实意图可不简单,饵不够分量他固然不会上套,诈的角度不够陡峭也休想破坏他的节奏。邱非还有怀揣已久的最后一张王牌,只是那不单是个疑问,还关乎一个指控,若把握不好难免破坏他们的关系。因此邱非思虑再三,考虑到那背后也许隐藏着乔一帆突然避开他的真相,心横下来,质问投掷过去,“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