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禾苦笑一声。
「挺好——」
关门后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青冥毕竟是个年轻气盛的天乾,眼前又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时被勾得气息不稳。江洲月立刻脸色一白,后颈的肌肤逐渐发热,心却越来越凉。
桑芷一听,轻吸了口气,恨不得像教训师弟师妹那样提着他的耳朵狠狠训斥一顿。她狠狠瞪了刀宗一眼,交待他先别再喝药,若有事就来医馆找自己。
他的指尖一下下叩着刀鞘,心也跟着沉进湖底,被漆黑深渊吞噬殆尽,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江洲月轻咳一声:「就……熬过去的。」
「那就好。我也只有一个请求。」
「烦请你……什么都不要对他说,更不要提起从前的事,像现在这样就好。」
应禾一愣,如实答道:
江洲月满口应下,可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江洲月本已从死亡的阴霾中挣脱。
「上次喝了药还好吗?」
「我这师弟向来最讨厌别人替他做决定,我看他出事前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思来想去还是来了。我只一个请求,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也请等他想起来再说。他执行任务本就危险,万一再受了什么刺激,恐又有性命之忧。」
有时是杀完人的深夜,有时是哄完蓁蓁入睡后。他抬起头看着天边那一轮月亮,忽然在想:
他转过身,凌雪弟子正站在门口,一只脚踏过了门槛,显然是刚打算进门就闻到了地坤的信香,一时惊得另一条腿都不知道往哪里迈。他和江洲月对视了一下,咬了咬牙,提脚走进房里,顺带掩上了身后的门。
他还在想白天柳暄说的那番话。他的回答并非敷衍,而是真的不打算再与青冥有什么关系。
“……咳。”
「好,挺好的,阁里就数他最有精神,一日不罚上房揭瓦。」
他很难形容那时的反应,比得知凌雪死讯时更为恍惚,像是所有情绪都在一瞬间被抽离,只留有一具空荡荡的躯体。他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掌中刀鞘冰冷触感堪堪拉回些意识。
江洲月很早就知道青冥还活着的事。早在他来药宗之前,早在他们重逢之前。
「不太好,那药只压制了两天,后面就对我没用了。」
江洲月于是在那片刻的思念里得以喘息。
「实不相瞒,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事。我虽是青冥师兄,却也算他半个师父,这么多年看着那小子长大,之前我就好几次叮嘱他不要被儿女私情耽误,可他就是不肯听我的,本来我想借着这次的事让他彻底断了和你的关系,但是……」
对面的凌雪弟子应禾叹了口气。
江洲月扯了一下嘴角,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他现在看到的月亮,也有这么明亮吗?
像现在这样,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才最好。
就撑一晚上……应该不会有事。
江洲月被她瞪了一眼,只得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应禾做好了对方痛哭或崩溃的准备,甚至都打算伸手扶他一把,谁知江洲月除了最开始晃了一下外再无异样,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江洲月这几年为了杀人赚取酬金几乎在疯狂地透支身体,打听到北天药宗所在后跋山涉水去往北地,整个人已近强弩之末,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他比江以归更早支撑不住。最近他的信香越发淡了,江洲月还觉得是件好事,可桑芷替他诊过脉后却皱起了眉头。
应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定上高速啊啊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江洲月手一抖,几滴药汁溅到了手背上。
他没有明说,江洲月却听懂了这句抱歉的含义。忘记了很多事,那就是把自己也忘了的意思。
眼看天色已晚,可周身却逐渐涌起若隐若现的幽兰花香,江洲月不由得头疼起来,端着那碗药踌躇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打算仰头喝下。
「青冥和我说过一点你们的事,我这才来告诉你一声。我当时是从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的,差点就救不活了,他伤得太重,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包括……抱歉。」
沸腾的药罐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顶开罐盖一声闷响。江洲月熄了炉火,将药汁倒进小碗中。
江洲月静静听着,待应禾说完也没有直接给他答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他根本没有时间沉溺于痛苦中,女儿的病症就像悬在身后的一柄利刃,迫使他不停向前。可在得知凌雪没有死之后,他反而频繁地想起青冥。
桑芷忧心忡忡:「我已经加重过药材了,怎么还是没用呢……等一下,你之前怎么没说,那你上次雨露期是怎么过的?」
轻轻合上房门,回了自己屋里。
幸好场面还可以控制。他这些年雨露期都是一
「青冥现在过得好吗?」
「你既相隔半年才来告知我,想必还有别的话要说,一并说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