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之中,除了我大伯父之外,姜太师同李太保都是苏州人士。”南地富庶人杰地灵,大雍科举取士年年放榜那江南才子们占据半壁江山。待有人居高位便光收门徒提携同乡,正所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人。如今那苏杭士子可自成一党,乃是南派士族。从前那陇西河东的名门望族,已经随着前朝一并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姜太师你识得的,他姓姜名伯余。从前是状元出身,为人清正颇有美名。”“我师父关御史曾经盯着他月余,并未寻出大瑕来。先前开封府有些案子,便是王府尹主审,由姜太师督查。官家十分信任他,他同时也是废太子的老师。”顾甚微自是认得姜伯余,她唯一的闺阁好友李铭方便是嫁给了姜家四郎。他们去北朝的路上,还收到了姜伯余借着李铭方之手寄来的信,告诉他们张春庭失踪一事。像是看出了顾甚微所想,韩时宴又补充道,“姜太师同张春庭倒是有几分私交。”“再说李太保,他名叫李蕴安,出身江南大族。李家世代书香,苏州世子皆向往的雅集书院早前是李家的族学,家中族人门生,榜榜皆有人中。”“且高中之后,多半都外放江南,反哺乡土。如今李太保年纪大了,不多久便要告老了。他的长子李长亭如今乃是小皇子的老师。”“李太保年轻之时亦是锋利之人,不过最近一直都在和稀泥,想来是为长子升迁铺路了。”韩时宴出身御史台,对这朝中大臣不说事无巨细了如指掌,这些明面上的事情却是无不知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幕后之人乃是苏州人士?所以税银案,还有那夏知县的事情都集中发生在苏州!”韩时宴说着,不等顾甚微回答,又补充了一句,“若说江南人士,王御史夫人乃是江南豪商独女。”“不过她倒不是苏州人士,而是出身扬州人。”顾甚微一下子沉默了。不是!她还打算从那坑中出来,一飞冲天直接排除其他嫌疑人,直接便能知晓那幕后之人是谁!如今这般情形,她总不能左手抓着姜太师,右手提着李太保,然后一只脚还勾着王御史夫人的下巴说“女人你给我说实话”……咳咳,顾甚微有些丧气的捂住胸口。却是突然觉得头顶上一动,韩时宴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上。“你头上有些碎泥,我帮你掸掉。”韩时宴的目光格外的认真,温柔地看着她的发顶,顾甚微突然有些庆幸,他不是这般看着她的眼睛。“我说到底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上去呢?”老仵作的话突兀的打断了这有些凝滞的气氛,顾甚微赶忙扭头,走到了那青石板洞口边,冲着下头喊道,“需要帮忙吗?”“不用不用,我这就带他们上来。”长观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愿意为公子当一具不会打扰的尸体。可架不住这里还有不想死的人。顾甚微听着地下响动,往后退了一步,长观便左肩上扛着荆厉,右手揽着拧着大包小包的老仵作,从暗室当中飞了起来。老仵作一落地,长观便将荆厉调整了位置,背在了自己背上。“我现在送你们回桑子巷找林毒婆解毒。”韩时宴说着,扶住了顾甚微示意她上马。
顾甚微却是摇了摇头,牵起了小枣红的缰绳,“不!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顾甚微岂是这等忍气吞声的人?我敢说,他将我们关在这地下,绝对是出了一个大大的昏招!”“不想让我们查他的过去?不!我偏生要整个大雍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让他避无可避。”“这是我们化被动为主动的关键时刻。”韩时宴看了一眼顾甚微嘴角的血迹,他抿了抿嘴唇,认真地说道,“好!我们去上朝。”……大雍今日的早朝与平日里格外的不同。齐王叛乱,御史台到处抓人,之前站得满满当当的大殿东缺了一位文臣,西缺了一名武将。不少人躬着身子两股战战,犹如惊弓之鸟,像是有人高语一声,便会将他给炸飞了去。“诸位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官家坐在龙座之上,捂着额头歪着身子显得有些病恹恹的,传话的大太监都被他影响了,声音当中带有几分不耐烦。“臣韩时宴有要事启奏。”官家听着这熟悉的三个字,脸又黑了几分。下头的朝臣们一个个的忙将头低垂了下去,无人敢抬起头来与官家对视,生怕他被韩时宴骂出了真火,直接殃及了他们这些池鱼。夭寿啊!这韩御史怎么有那么多事情启奏!从前关御史还在的时候,这师徒二人那是天天朝堂双打,谁没有挨过两嘴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朝为官。如今关御史不在了,这韩御史像是阎王爷摇骰子,他单数骂朝臣,双数骂官家。天知道韩御史去北朝那段时日,大雍的早朝是如何的春风拂面,君臣和睦!这好日子才过了几日!“既然无事可奏,那便退朝了。”官家说着,像是聋了一般晃悠悠的站了起身。“臣韩时宴有事启奏!”这声音犹如惊雷,便是韩时宴自己都被自己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被吴江上了身!“臣韩时宴有事启奏!昨夜开封府池仵作,皇城司顾亲事被人下毒强掳关押,那行事之人乃是飞雀案除却齐王之外的另外一位真凶。”“那人盗取国库税银,且指使御带李畅行刺官家,意图不轨之事!”来了!来了!这次来了个大的!他是看齐王谋逆遭到清洗的人不够多,韩御史他还想要带走一拨!日后他们上早朝没几个人,还怎么滥竽充数打瞌睡!被点到的开封府尹王一和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的朝着不远处的皇城使张春庭看了过去,却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