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这地洞约莫只有一人高,韩时宴在里头怕不是直不起腰来,除了那具尸体之外,在角落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樟木箱子。顾甚微站在那尸体面前,伸手将那黑布摘了下来。入目可见的是一张同那袁大郎有几分相似的脸,那人双目圆睁着,一脸的惊骇,应该是袁惑无疑。“袁惑死了”,顾甚微沉声道。“致命伤是胸口的这一根棺材钉,应该是一击必杀。”“除此之外,尸体上有被殴打凌虐的痕迹,不过从伤口来看,应该是死后造成的。我猜是孙长山痛恨袁惑杀死了他的兄弟,而进行了报复。”“心口的这一根,应该是从上而下射出来,斜着约莫是这个角度……”顾甚微仰起头来,对着蹲在地洞边缘的韩时宴比划了一个坡度。“应该是孙长山杀死了郑东之后,便在附近潜伏在屋顶或者树冠等高处,等到袁惑发现中计惊慌失措的逃出来的时候,他便用棺材钉出其不意的将人杀死。”“之所以没有像是对待郑东他们那样,戏耍猎物……”韩时宴听着,接着顾甚微的话分析道,“因为袁惑功夫不错,孙长山没有把握那般对他,所以只能偷袭。不光是只能偷袭,他还只有一次必杀的机会。”一旦袁惑有了防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顾甚微点了点头,在那袁惑的身上搜查了一番,“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钱袋子都不见了,应该是孙长山已经搜查过一遍了。”顾甚微说着,又走到了那地窖的角落,打开了那口樟木箱子。这一掀开,顾甚微瞧着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这箱子底下铺满了厚厚的棺材钉。在那棺材钉上头,放着一个没有盖子的竹筐子,那竹筐子里草草放着一些碎银子,大多数都是些铜子儿,应该是孙长山积攒的银钱。她蹙了蹙眉头,走到洞口边,正准备跳起来,就瞧见韩时宴冲着她伸了出手。顾甚微看着那只细长又干净的手,停滞了片刻,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借了韩时宴力气轻松的跳了上来。韩时宴还来不及感受手心里的温度,就瞧见顾甚微嫌弃的扇了扇自己手,认真地说道,“一会儿记得洗手,我这手可是摸了裹尸布。”韩时宴一脸的无奈,心中哪里还敢有半分旖旎?亏得他方才还使了小心思,可顾甚微她这人像是泰山石,根本就是硬到硌牙。“谷满仓你去城门口请开封府的仵作来,说我们发现了袁惑的尸体”,韩时宴说着,朝着那谷满仓看了过去。站在门口的谷满仓这会儿已经脑子嗡嗡作响,他岂止是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他如今脸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好家伙!所以昨夜他同一具尸体还有一个杀人凶手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人还在这里站着,脑子已经搬家远去三十里地!他想着扶着门框,猛地转身拔腿就朝着院子门外跑去……顾甚微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小白脸就是不稳重,从一具尸体奔向另外一具尸体,有什么好激动的。”
“小白脸”韩时宴闻言忍不住挺直了胸膛,他就很稳重呀!稳如泰山!他想着,清了清嗓子,“顾亲事,隔壁还有那孙长山的母亲,我们去问上一问。”顾甚微正有此意,踏着那木门碎片朝外走去,这还没有来得及转弯,便被那瘫软在地牛婆子挡住了去路。那婆子脸上的rou不自觉的颤抖着,牙齿打颤咯咯咯的响,看见顾甚微有些欲哭无泪,“女大人,可能扶老婆子一把,我这腿吓软了根本站不起身……”她瞥了一眼孙长山住的那间屋子,结结巴巴的问道,“孙二郎当真在那屋子里藏了一具尸体么?”“你们要是想要问孙长山他娘,那怕不是不成了。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娘是个疯子,早就不认得人了。天天就只会念叨他儿子马上要回来了……连孙二郎她都不认得。”“若不是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怕不是早就跑走了。”顾甚微将她一把提溜了起来,那牛婆子扶着墙,敲了敲自己的膝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镇定了下来。她站直了身子,这才注意到了顾甚微身后站着的韩时宴,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这位大人!不知可曾婚配?我有个孙女儿,年方十六,生得甚是肖我,那叫一个貌美如花,是我们十里八乡一等一的好姑娘……”那牛婆子越说越是生龙活虎,她围着韩时宴转了一圈儿,见他面黑如锅底。不由得又解释道,“大人莫要误会,倒不是想把孙女儿嫁给你。老婆子家中五代单传,个个都是女娃娃,代代都是招赘婿……大人身份高,自是不可能做我家上门女婿。”“我们只想要个孩子……到时候就说他爹死了……”那牛婆子见韩时宴周身气势全开,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她忙捂住了嘴不敢言语,贴着墙角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起来。顾甚微听着,憋着笑看向了韩时宴,一脸都是看戏的兴味。韩时宴眸光一动,认真的看向了那牛婆子,“我克妻。”他说着,顿了顿,扫了顾甚微一眼,“且我已经有欲娶之人。”那婆子听着,满脸的惊骇,忍不住脱口而出,“大人同谁有深仇大恨?”韩时宴瞬间沉默了。顾甚微眨了眨眼睛,拽了拽韩时宴的衣袖,同他一起站到了那大杂院的门口,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袁惑死了,你看出来来了吗?”韩时宴收敛了心神,点了点头,“幕后之人当真好算计,一环扣着一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若是我们没有找到孙长山,那么袁惑就是畏罪潜逃的凶手,一个死人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我们找到了孙长山,有当年绿翊的事情在先